程雪漫抵达机场的时候，宋巍已经在了。她顶着刚刚吹干的头发，带着还没散去的沐浴露香，坐到了她旁边。

好险，差点迟到。

宋巍擎着手机，对于她的晚到，没有惊讶，“堵车了？”

“对。”程雪漫心虚地低头，她没堵车，被人堵在床上了。

她从来没见过樊凌宇那么急切的样子，要将她活剥生吞，抢在她拒绝前，剥掉了她精心搭配的衣物，一件一件落地，为了让她进入状态使劲浑身解数。

其实樊凌宇没有用心观察，日后次数多了他就会发现，相较于他给程雪漫使出的招数，她对他的喘声与气味更有感觉。

所以程雪漫拉起他和自己接吻，鼻息间的急促与渴望在午后明黄色阳光里达到顶峰。

程雪漫在樊凌宇专心致志的时候打断他，“樊凌宇，樊总监。”

她叫他的职务。

“怎么了？”

“你翘班了？”

“我偷偷跑回来的。”

偷偷，这符合约法三章的精神。

她很满意。

“一会车就来了。”程雪漫拿起手机给他看时间，网约车已经往这边赶，还有十几分钟，“你起来，我得走了。”

程雪漫后撤，不管他死活。

樊凌宇嵌着她不让走。

程雪漫齿尖溢出轻哼，樊凌宇笑着舔她唇瓣，眼神中全是得意，“车取消，我送你去。”

“不。”

程雪漫推开他，然而低估了他的力气，试图挣扎终归于瘫软。

一脸怨气地被送到机场时，回头看，男人站姿挺拔，一脸春风得意。

落地西安后，他们坐专车去酒店。

本次出差，是为了接洽合作项目。程雪漫这才了解到，凡境有意在无人机之外，开辟新的赛道——电脑游戏。

程雪漫是在候机室听宋巍告诉她的。

凡境要开发游戏？

怎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宋巍并不意外，“这是之前早就定好的，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我在观察，观察你适不适合接手这个任务。”宋巍手放在程雪漫肩膀，“程雪漫，你不是个循规守矩的人，所以开拓新业务，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可我根本对游戏不感兴趣啊。”

“这个没关系，我也不感兴趣，但是公司希望开发新的业务，在众多选择中，选择了游戏，因为它受众最广，盈利面最大。无人机怎么说呢，终归还是过于小众了，而且在中国，管制过多，而一些官方机构，比如巡逻无人机、农用无人机，这些我们都没有渠道去铺开，凡境当然不会放弃无人机，但是它需要更多的增收渠道。”

程雪漫现在很后悔，没有在上午得知要去出差的时候，问清楚做什么。她看着宋巍，心想，到现在为止，她终于相信传言中说的，宋巍来这里就是养老加养生的说法。

遇上这样不靠谱的，随心所欲的上司，程雪漫顿觉头痛，然而，人已经坐在机场了，她不能反悔，也不能回去。

宋巍还在不停地夸她，“你上次设计那个鹏程，我就看出来了，你很有创新能力，脑子很活，这次我们是要与一个设计院校合作，开发一款新游戏。游戏他们已经在做了，这次去，就是安排以后和他们对接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不，我不能做好。

程雪漫借口去洗手间，起身离开。她握着手机，走到远处，给樊凌宇打电话。

“喂？”

“你知道凡境要开发游戏的事吗？”

“知道啊。”

“是你们？”

“不是，他们还要再拉起一个队伍。”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程雪漫手扶在墙壁，看着玻璃窗外起飞又降落的飞机，语气很僵硬。

“这？”樊凌宇人还没离开机场，他也喜欢看飞机，此刻正坐在车里，躺在座椅上，看头顶飞来飞去的飞机。

他听出程雪漫生气了，立刻猜到了怎么回事：“宋巍带你出差，是谈开发游戏的事？”

程雪漫不说话，樊凌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那你可以马上拒绝她，我还没走，我接你回家。”

“算了。”程雪漫脑海里忽然浮现了臧静，她除了奶茶不离手，就是游戏不下线，在抽屉里放了个平板，整天偷偷玩游戏。

她挂断电话，给臧静打了一通电话，问她平时都玩那些游戏。臧静声音颤抖，“你，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就是在飞机场无聊，想玩一会儿游戏。”

“哦。”臧静还以为摸鱼玩游戏被发现了，她告诉了程雪漫几款自己最喜欢的游戏。

程雪漫挂断电话，回到宋巍旁边，心里已经有了的打算。

夜晚落地西安，大西北深秋特别冷，程雪漫穿着厚外套，听着陌生的异乡口音，顿生漂泊之感。

宋巍的行程安排，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程雪漫看着接下来的五天安排，明天下午去和学院领导见面，后天去和项目主管见面，最后三天去学校项目现场接洽具体工作。

所有见面安排都安排在下午，最后1天，自由行动。

程雪漫终于知道为什么设计部在公司存在感那么低且一直被樊凌宇打压了。

凡事必有因果。

既然行程轻松，她索性制定了一个特种兵突袭西安方案。

利用所有空闲时间，去体验一下。

晚上入住酒店之后，她听完宋巍对整个项目的介绍和安排，回到房间，把宋巍说的事情整理成文档材料就出门了。

首先赶到附近的夜市，吃了西安三件套：面皮肉夹馍冰峰。

西安真的是碳水之都，程雪漫跟着宋巍走了几天，感觉体重正在嗖嗖涨。

和学院领导和项目主管的见面，并没有让程雪漫觉得多么惊喜，他们都是拍板做决定的人，不会聊到项目细节，只会谈论前景和收益。

程雪漫坐在席间，百无聊赖，心想她还是适合坐在电脑前搞设计。

后三天是在实验室度过的。一个大四的男同学，担任游戏的总设计，程雪漫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但她还是特别认真听他对整个游戏的设计思路。

程雪漫不怎么喜欢玩游戏，一是认真玩起来了，就得花钱，节约如她，连买衣服都得思量再三，货比三家，要她花钱买装备，除非她脑子进水了。二是娱乐放松的方式有很多种，看看电视剧、综艺，就已经足够了。

她对于游戏真的不是很了解，所以她坐在电脑桌旁特认真地倾听。

给她介绍游戏的男生叫白旭，西安本地人，国字脸，浓眉大眼，典型的北方人长相。

程雪漫看着他，想到了当年她和樊凌宇在学校参加竞赛的时光。

其实她一直克制自己，不去回忆过去的事情。因为回忆完了，会更加悲伤失落。

不过现在同了，现在她和樊凌宇重新在一起，虽然不知道最后会走到哪里，但她此刻再去回忆，不会感到落寞。

一个走神，她没听清白旭的话，“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白旭手放在鼠标上，因为紧张而语速过快，他看了程雪漫一眼，把文件划到上面，“目前最大的难题是设觉设计不够精美，这方面，需要追加更多的投资。”

程雪漫点头，将他的述求记录在电脑上。

后面的三天，宋巍就没怎么来，而程雪漫则一直待在实验室，与他们沟通游戏设计的事情。

凡境不会考虑在西安设立分公司，所以最后，这个设计项目会迁到深圳。

但项目成员几乎没有人想去深圳，因为深圳太远了。

程雪漫知道他们这么选择的理由，相较于遥远的深圳，他们可以去北京，再往南，还有上海、杭州，很少有北方的孩子会在选择就业城市时，一下把目光投向深圳。

不过程雪漫还是以自身为例，向他们介绍了自己的就业经历，在北京某大学毕业，工作四年，最后去了深圳。

程雪漫点到为止，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孩子，人生的路还长着呢，没有哪个选择是一劳永逸的。

就连她此刻，心底都对自己的领导不满，然而却只能忍耐。

她也没对深圳凡境进行什么美化，因为她此刻已经计划着，如果回去不能继续无人机研究，她就另找下家。

程雪漫结束了在实验室的工作后，在最后一天去看了兵马俑。

来西安若不去看兵马俑，岂不是白来了。就在她游览秦始皇陵博物院的时候，徐心阳给她发来了消息。

【学姐，有一个坏消息，你想知道吗？】

那时，程雪漫的目光正注视着玻璃罩里的秦剑，剑上的寒芒似乎浸着血光，映到了她的瞳孔里。

【什么坏消息？】

【咱们公司要和一个网红设计师合作推出联名无人机，作为明年的主打产品。樊总监刚把设计稿发给我们，之前的工作全都暂停了，啊，悲伤。】

徐心阳又发了几个悲伤表情包，程雪漫只回了个知道了，点开樊凌宇的微信，打了很多字，最后都删除了。

这真的是个坏消息。

她不知道樊凌宇是怎么看待这事儿的，但她必须找他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