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霓虹纤手一挥,几件仙衣便出现在了桌上。
“这是?”神君摸了摸衣料,触手顺滑,即使是在天界,也称上品。
“这是本宫吩咐尚衣仙局赶制的。放心,这些与人间那些流行的款式并无二致,不会暴露身份”,就是加了护身法咒在里面,“本宫也吩咐他们赶制昙儿的那份了”,就是女子的款式还得多费些时日了。
“多谢母神。”果然还是母神想得周到。
神君摸了摸桌上堪称琳琅满目的衣物。
“这么多……”
他的选择困难症又要犯了。
“依本宫看,不如就着这件紫色的吧?”霓虹建议道:“昙儿就经常着紫色,本宫觉得,这样会更相配些。”
“是吗?”神君恍然大悟。
他从前倒是从未想过。
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款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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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要回去了。”
她就是特地来送衣服的。
“有琴,你早些休息。”
“母神,我得先去看看昙儿,她又醉了”,换好衣服的神君也有些急着去见自家娘子,“那……孩儿告退?”
“嗯。”霓虹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两人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啊。
“月下?”闻人神君悄悄地推开夜昙的房门,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梦会周公去了。
“狐狸精~”这厢,夜昙听到动静,直接生扑过去,揽住闻人神君的脖子,呵气如兰,“你终于舍得回来啦~”
她看着……很清醒的样子。
但少典有琴是知道她酒品的,就方才那样,铁定早已酩酊大醉了。
此刻,夜昙还在他怀里上下其手。
她脑袋里一片混沌,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摸狐狸,还是在摸人。
芊芊素手自紫色的衣襟上滑落,夜昙整个人也恍若无骨一般,就要倒下去。
神君赶紧接住,复又将她抱回床榻上。
至于他自己么,也顺理成章地侧躺下来。
美其名曰,娘子现在喝醉了,到时候娘子有事,他这个做夫君的便可随叫随到。
少典有琴揣着手,一动不动地盯着夜昙。
安静的夜里,呼吸相闻。
要不要亲一下?反正明天她铁定不记得。
不可不可。
人界有句俗语,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欺心,神目如电。
今日种种……已经够羞耻了,不能再做出格的事了。
最终,神君只是用唇蹭了蹭夜昙的小脑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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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等夜昙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她用手捂着脑袋,“好痛啊!”
刚说完,便有人将一个碗递至她的唇边。
“谁让你喝这么多。”
“欸?你还没走啊?这什么?”
“醒酒的,加了糖,快喝了吧。”
夜昙接过醒酒汤,又望着屋里的紫衣狐狸精,“你怎么还学起白绥的打扮了?”
“谁学他了!!!”他早就决定了,之前那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夜昙坐在床上,盯着少典有琴看了半晌。
“怎么了?”闻人神君疑惑,他这打扮有那么奇怪吗?
“没什么没什么~”夜昙挥了挥手,“别在意呀~”
她是在谋算,等白绥回来,跟他学一下那个让狐狸精现原形的法术,然后继续赚钱。
夜昙完全搞错了闻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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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喝完醒酒汤,又赖床小半个时辰。等她洗漱完毕之后,已经接近傍晚了。
如此正好,精彩的夜生活又在召唤她了~
“姑娘,您看到白绥白公子了吗?”伙计小绿看见夜昙下楼来,便跑上前来。
白绥正是夜昙给介绍到这里的。
“他……应该在还桃花债吧”,夜昙想起白绥跟她说的话,“你找他有事啊?”
“今夜的戏,原本应是白公子上台的”,小绿皱起了眉,他的一字眉此刻已经完全黏连在一起了,“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啊!”
“那他可能不会来了吧……”那女人好像没那么容易解决。
“啊……”小绿的嘴巴张大了,“那怎么办?戏马上就要开场了哎!”
“……那就改节目呗?”夜昙不以为意道。
“不行啊!票都已经卖出去了!”而且白绥的场,卖得比别的场要贵上许多的!
观众怎么会愿意接受临时改节目!
“辣目呢?要不让他代替?”夜昙环顾四周。
也不知道辣目会不会唱歌。
不对,他说话都结巴。
“不在啊,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要不……”夜昙看见了闻人狐狸精正自二楼走下来。
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就让他来呗!”
此狐狸精虽不是彼狐狸精,但好歹也师从白绥,应该可以顶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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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演什么啊?”闻人神君莫名其妙地被抓住。
他也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
“等等啊”,夜昙扯了扯他的发尾,“我看看……”
“今天要演的是《挂帅》”,她看了眼手上的节目单,便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了少典有琴。
“没时间给你扮上了,救场如救火呀,你先拿着去亮相吧!”
“……”
原是一把剑。
“放心”,夜昙又拍了拍闻人神君的肩,“我觉得你肯定行的。”
“等等……”她方才说的是什么戏来着?
“月下,《挂帅》是旦角的戏呀,应该是你……”没等少典有琴说完,夜昙已经将他推上舞台了。
一旁的乐师收到夜昙的指示,已经开始奏乐了。
此时,始作俑者正在舞台下朝他挤眉弄眼。
“……”这算是逼上梁山了。
还好听过一遍的,他都能够记得。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算了算了,女将军也是将军。
赶紧唱罢,赶紧下场。
乐声一停,闻人神君以扇掩面,就想溜走。
这出戏,他只听白绥唱过这么一段,所以也只会这么一段。
“怎么就唱这么一段啊?!”
缤纷楼的看客们不乐意了。
虽然临时换了人,但闻人是兽界有名的人物,且唱得也真不赖。
然而……一段哪够?
他们缴的费用里包括了全本的演出费、茶水费的好嘛!
缤纷馆多年来一直盈利,就是因为它不是一般酒楼,而是一家有追求的综合酒楼,集赏花赏月,吃饭品茗、书画生意,还有唱戏说书等于一体,因此吸引了一大批兽界的年轻男女们。
“再来一个!”座下有人开始叫。
“诸位别急呀~”夜昙试图救场,“这样吧,要不我免费给大家说段书?”
“不要!”
“我们要听闻人公子唱!”
“对!”
“再来一个!”
缤纷楼的观众并不买账。
“等等啊,就来了就来了!”调度这活,本来应该是辣目干的,但现下,他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么说起来,辣目有时候的确会神神秘秘的。
其实,神秘是当然的,因为神君他分身乏术嘛。
“不要。”闻人神君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一定可以的!”夜昙继续与闻人周旋中。
“……”无声的抗议。
“哎呀,你就答应了吧答应了吧~”夜昙用指尖卷了卷他的发尾,继续撒娇,连哄带骗,“我觉得呀,你比白绥唱得还要好。这就是那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昙儿有心撒娇,这让他怎么受得住。
“你真的觉得我唱得更好?”
“千真万确!”夜昙赶紧点头。
“欸……若要我去唱”,闻人神君欲言又止,“除非……”
“除非什么啊?”不会是要她答应和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才肯救场吧?
夜昙非常警觉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她可是正紧人啊!
“月下也得一起来”,神君表示,要丢脸他也不能一个人丢。
“就这个啊?”
“嗯,如何?”
“我当是什么要求呢”,她是天生自信人,“一起就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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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唱什么?”
“等我看一下嗷”,夜昙翻了翻手上的节目单,“下一出是《风雨亭》。”
“……”白绥定的都是些什么曲目啊?!
对了,那狐狸精是乾旦……
真是被他连累死了!
《风雨亭》讲的是一贫一富两位女子,于出嫁日遭遇雷雨,同在亭中避雨之事。富家小姐怜贫济困,见邻轿的女子无有妆奁,便将自己的嫁妆分了一些出去。
得,这回连女将军都不是了,是个大家闺秀。
闻人神君朝夜昙招招手。
扮演丫鬟的夜昙装模作样将脑袋凑过去。她没词,只需要做点动作。
“蠢材问话太潦草,难免怀疑在心梢。你不该人前逞骄傲,定是词费又滔滔。”
“……”
夜昙平白被骂了句蠢材,虽然是唱词,还是背着观众朝闻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人情冷暖凭空造,谁能移动它半分毫。我嫌不足她正少, 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只珊瑚宝,安她半世凤还巢——”还得继续拖尾音。
“嗷嗷嗷嗷嗷——”
神君一边唱,一边环视场下。
帝岚绝他们居然还没走,甚至还混在人群中笑。
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呦。
另有几名男子正在执笔作画。
这是在……画他?
要不是台下还有这么多的观众,他非要冲下去,将那画稿通通给撕碎了。
而且……
若是自己没看错的话,紫芜手上拿的,还是传音螺。
兽界有些迷信的规矩,例如,戏开场了,便轻易不能停下。
据说,戏一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是鬼,四方是神。
神君选择闭眼。
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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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神话凭空造, 自把珠玉夸富豪。麟儿哪有神送到,积德才生玉树苗。小小囊儿何足道, 救她饥渴胜琼瑶。”
戏唱到此处,神君突然有些感慨。
送完东西,雨过天晴,两位新妇,也就各奔东西了。
果然,错嫁这种事情,应是万中无一的。从前,他根本就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因缘际会之事。
他们何其幸也。
迎亲那日的情形,仍历历在目。
姐妹二人,嫁衣相同,妆奁相同。
但昙儿,何尝不是更贫穷的那个?她差点就被嘲风杀了。
若她真的嫁去了沉渊,必也无人相助,只能艰难求生。
若是魍魉城那次,自己没有碰上她,或是怕暴露行踪不去救她,不直接告诉她自己的名姓……若是昙儿不出声救乌玳,那他们的结果又会如何呢?
他们几人,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命中注定?
许是都有吧。
青葵公主曾说,她们姐妹的际遇是天缘。
如今想来,也是善因善果。
昙儿一心要救姐姐,才异想天开来绑架他。
他看见了有人遇难,顺手救了她,也为她所救。
戏唱到这里,神君也不禁有些动情,手便情不自禁地伸出去,抚上身边那不怎么老实的“小丫鬟”的侧脸。
“小丫鬟”显然不怎么乐意,挤眉弄眼了一番,但到底没发作。
就她阅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