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已经想很久了。”娄婷神色认真，“我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桩婚事留着实在也是对你的束缚。”
娄婷缓了缓，欲再度开口，祁朝却突然出声：“伯父知道吗？”
“不知道。”
娄婷原料着祁朝应该会直接应下的，这一问让她有些猝不及防，“祁朝哥，像我这样的未婚妻留着也没什么用，直接解了婚约也未尝不可。”
可能是一时气急，娄婷的脸色涨出了些许病态的红：“父亲那边我会去说的。”
纪涵容赶紧给她拍背顺气，叹道：“阿婷，你这……”
“婚事是长辈定下的，我也不能说什么，但娄姑娘还是祁某未婚妻一天，祁某自然就是要管的。”
“怎么又能因为未婚妻身体不好就退婚呢？”祁朝叹口气。
邹元明作为大师兄，这会也该出来圆场：“娄姑娘，这事说小一些只是你们儿时长辈就定下的婚约，说大一些就是我们两宗联姻了，若是解除婚约还是要你父亲来说较好。”
“这……”
娄婷面露迟疑，要是两宗联姻，确实不是她可以任性的。
“娄婷姐，我们青御宗老一辈的弟子谁不知道你是青御宗未来的宗主夫人，这婚事真不是说退就能退的啊。”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统一战线不解婚约，但附和就对了，祁曦没什么负担的想。
娄婷见祁曦都这么讲，还是点了头，在她的认知里，祁曦和自己一样，是被众人宠着长大的，应该是个心思单纯不骗人的。
“小曦，你带娄姑娘出去走走吧。”邹元明见缝插针。
被点到的祁曦看向身边的人，后者点头，他这才开口：“好。”
等祁曦带着人走了，一直沉默着的萧梓开口了：“她这又是何必。”
“都别讲了吧，她近两年在昭天阁也愈发不好过了。”
“没想到居然还惦记着宗主不能有这么一个病秧子未婚妻。”
柳景胜摇摇头，一脸叹惋追思的模样，显然是又想起姜淮念了。
“娄婷姐以前也是来过几次青御宗的，现在看可觉得有什么变化吗？”
娄婷走的慢，几乎是一步一停，祁曦也就迁就着她了，“今日我们宗门大比开始，娄婷姐想去看看吗？”
后者猛的咳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不用了。”
“咳，听说小曦已经是一峰之主了，带姐姐过去坐坐就好了，不用麻烦到处走了。”
那正好，祁曦也确实不想到处走：“那行，不过我那可简陋着呢，姐姐别嫌弃。”
考虑着娄婷的身体状况，祁曦撕了一张传送卷轴，反正他也不缺这东西。
出现在灵心峰后，祁曦才想起来：“灵心峰人少，这残雪未消也没人清理，娄婷姐你……”
“没事。”娄婷催动灵力，又拢了拢狐裘，“倒也，倒也没那么脆弱。”
祁曦握拳抵唇像是笑了一下：“娄婷姐可能不太适合待在室外，我前阵子建好了书房，嗯……下棋嘛？”
略带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娄婷对自己什么情况倒也清楚，没逞能：“好。”
祁曦没出声再触自己这个“嫂子”的霉头了，拿了一个手炉给她。
娄婷眼里带了几分诧异：“你怎么还存有这种东西。”
“前几年收了一个女弟子，娇气。”
祁曦直接把帽子扣在了颜雪悦身上。
反正他也没说错，颜雪悦刚来的那个冬天确实怕冷的很，只不过后来他准备好了手炉，但没用上过。
“哦，这样啊。”
娄婷把手缩回去捂好没说什么了。
祁曦推开书房的门，先看见了坐在一边看书的少年：“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睡不下，也不是……”纪封华看见跟着祁曦进门的女子，顿了一下，敛眸继续道，“也不是什么重伤，没必要那么精贵的养着。”
好像有点奇怪的气氛弥漫在周围了，娄婷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打了个转：“小曦，我们先坐下吧，有话过会再说。”
边讲着，娄婷还捂嘴又咳了几声。
祁曦点头，又急急转身去关门：“娄姐姐先坐下吧，别冻着了。”
娄婷眉眼带着笑意，往纪封华那边去：“你是？”
纪封华抱着书起身：“灵心峰亲传。”
“哦，那就是小曦的弟子了。”娄婷懂了，多打量了几眼这个乖巧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后，她温声开口，“你好啊，我是祁家长辈给人定下来的未婚妻。”
肉眼可见的，眼前少年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更白了，娄婷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眼里笑意更甚。
“你是小曦的弟子对吧，拜师多久了？我很久没见过小曦了，你给我讲讲他的事情好不好？”
娄婷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纪封华的脸色更难看了，语调生硬：“我拜师还没有多久，不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娄婷被他的反应逗得不行，扶着手边的书桌笑出声，许是太放肆了，岔了气，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这下可好，没几声，娄婷的白狐裘大衣上已经被点上了血色。
“你，你没事吧？”纪封华急忙放下书给她拍背顺气。
虽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厚福薄命的，但这出还是有些吓到他了——
真要出了事会不会赖上他啊？
祁曦拎了一壶热茶回来，听见声音急忙放下茶，疾步走过来蹲到她身前：“没事吧。”
纪封华抿唇看着这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声了。
“没，没事。”娄婷扶着桌子的手略微使力她便坐直了。
脸色惨白唇上还染着的血珠格外显眼，只不过祁曦在她那双灵动的眸子里看出了些残余的笑意。
娄婷不在意的抹掉了唇瓣上的血渍：“没事，换身衣服别让你哥他们看见就好了。”
“小曦不会出卖姐姐的，对吧？”
祁曦：可别，我担不起你出事这个责任。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娄婷转而威胁：“你要是敢告状的话，我可去找你哥把你家徒弟要过来给我当陪玩了。”
祁曦这才给了反应，他抬眼看向纪封华。
后者眼里有些不可置信，然后就听见祁曦道：“去把你师妹从秘境里喊出来。”
毕竟只是宗门秘境，传讯玉牌什么的，还是能正常使用的，纪封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是。”
娄婷略有不满，大意了，忘记祁曦刚才还说了，他有一个女弟子。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一副怕我把对方抢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妖艳货色呢。”
娄婷摆摆手，美眸里流露出几缕嫌弃。
祁曦语气里染了些无奈：“娄婷姐，你是昭天阁少阁主，要把自己照顾好。”
昭天阁少阁主……
娄婷眉眼间的笑意淡去了些：“我不会出事的。”
虽然她这么说了，但祁曦还是马不停蹄的联系了纪涵容把人送过去了。
等祁曦终于回到灵心峰偷懒，纪封华过来问了：“师尊，那个姑娘是？”
祁曦倒是没觉得这些事有什么好瞒的：“昭天阁主的独生女，要不是身子差得很，估计早就是我们青御宗的宗主夫人了。”
“是宗主的未婚妻？”纪封华不假思索的接了话。
祁曦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不然呢？难道是我的？”
“你是很想要个师母吗？”
纪封华卡壳：“没有。”
祁曦哼了一声，也没和他接着计较：“真应该把你赶去禁地冷静一下。”
“……”
你把我剩下的禁闭免了再来说这些话吧。
离开书房前纪封华看的书还扔在书桌上，祁曦顺手捡起来翻开看：“下回书不放回去你就别进来了。”
“忘了。”纪封华看了一下，答的理直气壮。
祁曦没忍住合书抬眸看向他，真是给你纵的……
“看的不是符箓嘛，有什么问题没？”把书扔给他，祁曦转移话题。
跨度有些大了，纪封华反应的刹那，祁曦已经坐在罗汉床上了：“有没有？”
“有。”纪封华快步走过去把书放在小茶桌上，“确实有不解之处请师尊解惑。”
祁曦看向纪封华指出来的地方，嗯哼，三品符箓？看来再有不久就能成为中阶符师了。
纪封华正色开口：“弟子钻研许久，依旧不得要领，画不出来。”
画不出来？祁曦有些惊讶了：“画一遍为师看看。”
纪封华立马就拿出符笔和符纸动手画了起来，刚开始落笔倒是顺利，但画到一半就明显能看出来纪封华的吃力了。
祁曦示意他可以了，曲着手指叩了叩茶桌后，他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的修为跟不上呢。”
光看这手法，能看出来纪封华是苦学过的，祁曦也不觉得纪封华的神识会弱，所以问题只能出在修为上了。
纪封华皱眉，他倒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了，这会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是了，他还是一个弱小的筑基……初期！
祁曦语重心长：“画符的事情先放一放吧，等从禁地出来，把重心放在修为上吧。”
纪封华幽怨的目光立马扫向他：所以这禁闭真的跑不掉吗？
“宗主给为师的禁足令应该在宗门大比后就会下来了，到时候你有什么都可以来问。”
祁曦自动忽略掉了纪封华的目光，神色坦然的继续讲着，还顺带把柳景胜讲出来的要求复述了一遍。
这下子纪封华的神色就微妙起来了，祁曦说学的杂，是真的杂啊。
调整了一下心态后，纪封华又有些不解了：“师尊为何会被禁足？”
“……”想打你的心有时候真的按耐不住。
祁曦盯了他两秒，并不想回答。
这时祁曦又注意到了放置在桌上的符笔，上回没注意，这会仔细一看有点像萧梓的手笔。
“你这支符笔是哪来的？”这么想了，祁曦也就问出来了。
“在永灯府时师妹所赠。”
那没跑了，是萧梓炼的。
祁曦心思活络起来，过阵子反正是禁足，有空给他炼支新的，唔，还有离安的剑鞘也一起炼了。
纪封华嗓音极低，有些压抑的情绪：“是，因为离安剑。”
“没有。”祁曦想也不想就否认了，“是为师做错了些事情，和你没关系。”
“师尊。”
“你别骗我。”
祁曦哑声，最后只得叹气：“纪封华，你别太聪明，有时候装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