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内容结束，光脑收回行动部发放给新部员的信息，保存备份进方时迹的个人账户中。

方时迹收整心情，重新点出来阮白英的话听了几遍，在不大的房间中寻找要带走的必要行李，没有带多少。

打开衣柜，原身的衣服很少，都是简单的色系搭配，说不上有没有个性审美，很干净，有种清澈的感觉。

少量的便服以外就都是上班的制服。按照分区规划，方时迹将一排一样的制服刷到衣柜一边，能直观感觉到交易所制服的数量远超便服。

“咔嗒。”

方时迹又一次试了试衣柜中打不开的一个锁死的柜子。

没有密码输入的屏幕，也识别不了声线。

方时迹打不开这个柜子，他呼唤黑蛇想询问它有没有解开的办法，现在有了一个不用遮掩秘密的搭档，他有点开始依赖对方，结果精神体睡死了没有回应。

最后他默默把那张写满了行动部的训练表一并收走，洗干净身体烘干后才沉沉睡去。

-

黑暗中，行动部的走廊上悬空漂浮着一片通讯计时器。

光芒特别刺眼，显示：已通话71分钟33秒。

伴随着踏步向前的踢踏声，女声荡漾在除了上下浮动的光脑通讯计时空无一人的走廊。

“好美啊。”

计时器漂浮到走廊尽头，尽头一扇门虚掩着，里面的灯光扒着门缝泄出来一条长方形的光条。

阮白英的身形才显露在门口，她五指轻轻搭在门边，还舍不得挂断通讯，对着光脑里面的人大献殷勤。

“香香，我好想你。”阮白英不进检测室去，站在门口转了个圈，粘腻地对“香香”撒娇：“我一看你的照片就更想你了，多拍点照片，好美呀我家香香。天天见面我也想，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就要出区外去了，我可受不了几个月不见你的日子……”

说着说着，检测室的门被人从里面往外推开。

林舟行一双荧黄色的眼睛盯着她。

阮白英连忙挂断电话，其实也没有手忙脚乱，她最后还给对面说：“队长找我有事，我今晚加班，亲亲~你先睡吧。”才恋恋不舍地挂断。

“队长！”阮白英马上换成公事公办的模样，立即严肃地看着林舟行，对他的有些愠怒的表情熟视无睹。

“有那么喜欢吗？”

林舟行说话倒是听不出来生气，声调没什么起伏。

阮白英说道：“还好吧，”她摊开双手，一脸骄傲地说：“主要是向导太粘人也没办法。”

说罢，推开门，人往里走。

检测室内部大有乾坤，各处摆放着试验肢体和一些变异组织，走进门的阮白英闪了闪眼瞳适应灯光。灯光不算强烈，因为不是工作时间，所以检测室内没什么别的人。

坐在转椅的人背对着仪器，冲阮白英翻白眼。“别让我再听到你说副部长的坏话。”高思吐槽道：“我们副部长怎么会和你这种人有匹配值！”

没等阮白英回嘴，林舟行及时制止了一场永无休止的“探讨”。

话题内容每次都围绕研究部副部长为什么和阮白英结合，以及阮白英配不上研究部副部长、副部长主动追求阮白英的各类一系列双方单方面灌输洗脑。

高思坚信副部长的严谨冷酷和一丝不苟，阮白英口中缠绵儿女情长甚至上班迟到的向导——根本就和每天赖在值班室辛苦科研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林舟行真是厌倦和这两个人共处一室的聒噪。

“再吵架就扣福利。”林舟行说。

两人迅速住嘴。

林舟行拿起一张褶皱的报告，报告上标写的日期是不久之前。

他问阮白英：“你和她的匹配值是多少？”

“67.82%！”阮白英脱口而出。

高思一副“我吐”的表情，小声骂道：“流氓哨兵！记那么清楚！”

阮白英一声兴奋高昂的喊声消散后，检测室沉寂下来。林舟行看着报告有些头疼，他吩咐高思：“等新人来了，单独再查一次。”

高思从转椅上站起来，说：“已经查过两次了，你还不相信吗？”又问他：“你对他有没有反应？”

林舟行沉默。

话音落到地上，没人捡起来。

高思才不管他们，继续说：“有反应就对了！”

林舟行：“……”

“你和他的匹配值已经到82%了，而且按照常理来说，等你们结合之后，匹配值还会再往上升。”

“对啊对啊！”阮白英说起这个就来劲，“我们当时也才60%就打得火热。”她露出怀疑的眼神上下扫视林舟行，“上次区外带队方时迹就没有一点表现让你满意？”

林舟行的瞳色慢慢恢复正常，在等阮白英来之前他又让高思给自己检测过一次，报告和之前几份没什么区别。

他看看高思，高思一张青涩的脸两颗认真的眼睛也朝他点头，状似认可林舟行的心理活动。

高思是研究部那边介绍过来的，嘴严心细，固执的同时认死理，比如认定要为林舟行保密发现匹配值极高的向导，他就没有往外吐过一个字，所有过手文件一律清零或者过脑记忆。

这个人没问题，只是林舟行即刻用眼神堵住高思准备继续输送他大脑里关于匹配检测报告的相关数据。

“不用说了。”林舟行说，“我已经记下了。”

高思张开的嘴巴又安静地闭合，差点忘了，林部长也是向导。行动部大部分人还是以哨兵为主，毕竟向导还是稀有保护人才。高思挠挠头，自觉前段时间给哨兵做体检做晕了。

“他对我的反应不是特别强烈。”

过了半分钟，林舟行边说边找地方坐下。阮白英和高思对视一眼，也找地方坐下，等林舟行继续说。

“刚到区外，方时迹出现过精神不佳的状况。但是他比较排斥我的靠近，那次身体应该产生欲望了，但精神很排斥我的靠近。我认为他没有主动的行为举止。”

高思刚想问细节，阮白英说：“你不是假扮哨兵了吗？他有精神问题的时候肯定要防止哨兵靠近，这是哨兵的天性。”

高思紧接在后补充询问：“最后你帮他处理精神问题了吗？”

“没有。有个孩子帮他处理过了。”

“……”

“……”

高思：“另一个向导？”

“嗯。”

阮白英：“队长，当忍者也不是这么忍的。”

林舟行没继续说他还目睹了方时迹每天和好朋友亲密接触的事情，即使说出来这两人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可能他们认为哨兵之间的接触是正常的，但林舟行眼里觉得太近了。

所以，方时迹和其他向导的交流起码要在其他人眼里也是合理的才对。

林舟行自省，学习了相关知识后起身，示意二人下班休息。

“新人培训准备一下吧。入职体检，辛苦你们了。”前一句是对阮白英说的，后一句林舟行拍拍高思的肩膀，他坚持道：“最后再查一次，结果没问题的话，有利于之后任务行动的安排。”

“收到！队长！”

“本职工作，应该的。”

-

次日。

早上六点半，安保大楼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进楼，大厅零散站着一些聊天的安保员，互通消息过后，寒暄着上楼，有的分走不同的部门。

七点，方时迹按照指引走到行动部的大厅。

期间，经过几次相同的标语：

“哨兵无条件服从向导的精神领导。”

“向导无条件跟随哨兵的身心感知。”

“以上两条权责等同，哨兵和向导始终以守护人类安全区为人生使命。”

方时迹看得发怔，直到察觉有人靠近才回神。

一个红发男孩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直直看着方时迹，他仔仔细细打量方时迹的目光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只看不说话。

良久，红发男孩终于自我介绍：“陈宁。”

陈宁报出自己的名号，对方只是简单点点头示意，平静地从他身边绕开。

“你不认识我吗？”陈宁大摇大摆走在他后面问。

方时迹打了个哈欠，说：“啊？”

方时迹继续目中无人地向前走。陈宁想了想，也是，这个人是下城区居民，没有受到很好的文化教育和听闻过自己的名声再正常不过。

陈宁去到方时迹前面，给他带路。

方时迹不明白这个人什么来历，自顾自地按照导航指引去往阮白英通知发送过的具体位置前去。过程中偶尔遇到科技人好心指路，方时迹敏锐地看到了科技人始终在扫描审核发出的细微绿光。

一路畅通无阻。

方时迹和陈宁一同到达了当时聚集新人筛选的大厅内。

陈宁和方时迹搭话：“下城区的学校哨兵决斗也像你上次那样粗暴吗？”

“什么意思？”方时迹一头雾水。

“我们上城区打架前要相互问候对方，然后才有动作。你上次踢飞那个人我也认识。”

方时迹“哦”了一声，回忆起上次上城区哨兵如狼似虎地盯上他的眼神，没有觉得他们会先礼后兵。

听着陈宁说话，方时迹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哨兵，不对，是去过他家的向导，之前带队出行的小队长，正蒙面无所事事地在角落审视新人。

方时迹忽然从记忆中搜刮到什么，向陈宁移动了几步。

陈宁的肩膀被方时迹碰了一下，他以为人多方时迹听不清楚他讲话，勾过他的脖颈继续说：“踢飞就踢飞吧，你教教我发力……”

林舟行目视方时迹，和他新认识的“朋友”。

过了一会儿，一名向导走过去和方时迹打招呼。

也是方时迹的好朋友。

向导问候方时迹从区外回去休息得如何，哨兵傻傻地说脑袋不疼了。哨兵边说话，边带着勾肩搭背的另一个哨兵挪到张晓瑞身旁。

向导愣了一下，因为方时迹的距离超越正常社交距离了。

林舟行漠然转动眼珠，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交起朋友的速度真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