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长到一定的年龄自然而然地就会结婚,但我貌似遗漏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两个人为什么会结婚?这是我从来没有深思过的问题,我想大概是我潜意识里想当然地认为结婚是因为爱。我现在才意识到,不爱也可以结婚,婚姻和爱情竟然可以毫无关系,尽管我已经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了,我还是很吃惊。我很好奇,我要如何经营一段没有爱的婚姻?要如何去和一个我不爱的人共度余生?还是说我会在朝夕相处中爱上曾经不爱的人?会这样吗?我很好奇呢。
我习惯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睁眼,可是这次当我睁开双眼时并没有阳光,因为窗户被窗帘捂的严严实实的,是谁将窗帘拉紧不让清晨的阳光进来?这并不是我的习惯呀。我突然听到身旁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是万人桥悠人。昨晚的记忆连带着刚才的问题在脑中浮现,我觉得我不大可能爱上万人桥悠人,除非……该怎么说呢,万人桥悠人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我爱的地方,这么说有些不太礼貌,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呀。特别是有了折木君做参考以后,概率就更小了。虽然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就喜欢折木君,但我可以肯定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但我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我有些好奇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机会去弄清楚了。
无论如何,我现在也该起床了,我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比起阴暗的房间,外面春光明媚,连空气都是清新的。太阳已经升起,散发出淡淡的阳光,再过不久阳光就会彻底普照大地了,田野里的庄稼应该也已经苏醒过来呼吸晨间的阳光了。
“爱瑠。”
是万人桥的母亲。
“母亲早上好。”
我险些就要称呼万人桥阿姨了。
“早上好。”
“竟然母亲已经醒了,那我这就去准备早餐。”
万人桥家与我家的布局相差不大,虽然是第一次住进来,但也轻车熟路地来到厨房。因为家庭的原因,我对于食物和烹饪十分擅长。遵循营养丰富且搭配均衡的原则,我准备了一汤三菜,还准备了绿茶。我应该如何扮演好妻子这个角色呢?我对妻子的理解完全来自于母亲,母亲是我的母亲,是父亲的妻子,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去扮演着这个角色,我会成为母亲的翻版吗?我能成为像母亲那样成功的妻子吗?我一边将早餐端到餐桌上,一边思考这些问题。
“今天的早餐真丰盛呢。”
“辛苦爱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示意父亲和母亲可以开动了,他们却面面厮觑,母亲咳了几声,我担忧地问道:
“母亲是感冒了?”
母亲面露尴尬的声色,随后又微笑道:
“悠人还没起来吗?”
我惊呼一声,很快又平静下来,保持周到而又礼貌的模样道:
“我去看看。”
刚刚还想着能否成为一个好妻子,结果新婚第一个早上,我便忘记了丈夫的存在。我离开餐桌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房间门口,心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我便在外面深呼吸了几次,才缓缓推开门。万人桥悠人仍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还在酣睡。
我踱步来到床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要叫醒他。毕竟早餐对于人的身体健康是很重要的,不吃早餐对身体是有害的,有患胆结石的风险,为了万人桥悠人的健康,还是叫他醒来吃早餐为好。
“悠人君,悠人君。”
我连着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他都毫无反应,竟然睡得这样死。这让我有些犯难了,不过都已经做出叫醒他的决定了,我就不能半途而废,于是我调整好表情和声调,又试着叫了一声,这次才刚发出声音,床上的万人桥悠人就动了起来,他整个人还趴在床上,只是侧过脸来面向我,此刻他那张脸冷峻无比,眼睛里充斥着不满,甚至还有些怒意,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有起床气吧。
“该吃早餐了。”
“你自己吃,我不想吃,出去吧。”
“可是……”
我正打算劝说他去吃早餐,理由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暴怒的声音打断:
“闭嘴,出去。”
我先是被他这简短粗暴的话语吓了一跳,随后心中也生出一些不满和怒气。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生气,总而言之就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就算是起床气也要有个限度吧。我好歹也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他的仇人。
“悠人君,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你可以吃完再继续睡。”
尽管如此,我还是向他陈述了我的理由。不过他没理我就是。我叹了一口无奈的气,便转身离开房间。
父亲和母亲见只有我一个人回来,问道:
“悠人呢?还没起吗?”
他们的话猛地又让我想起万人桥悠人刚刚的态度,想起心中没有发作的怒火,我不动声色地换上微笑的表情道:
“悠人君说他还有些累,想多休息一会。等他休息好了后,我再给他准备早餐吧。”
“原来是这样啊,新婚第一晚,兴奋过头了,我们也能理解。不过你们年轻人,那方面还是要节制一点。”原本他们脸上不满的神色变成暧昧的神色。
我按照我对这话的理解回答道:
“是有些兴奋呢。”
母亲的神色愈发暧昧,拉过我的手拍了拍道:
“这孩子都不怎么害羞呢。不过你们兴奋点也好,我和你父亲都期待着早点抱孙子。”
母亲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兴奋和他们抱孙子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等我意识到他们在指什么时,身体的体温都升高了好几度。他们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啊,我想要解释,可是那种话我又说不出口,只好作罢。其实昨晚,并没有成功,因为无论万人桥悠人怎么弄,我都无法变得湿润,他试图强硬地进入,可是就是进不去,他不耐烦了,便让我用手和嘴巴帮他弄,我死活都不同意,他便生气地去了浴室。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还记得和折木君的那一晚,当他将我抱在怀里时,就已经湿的不行了,为什么我的身体在面对不同的人时会有不同的反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有些弄不明白,只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我将会变得异常痛苦,一个无法对丈夫张开双腿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也会被嫌弃的吧,以后生不出孩子,也会被万人桥的父母嫌弃的吧,但我在乎的不是他们的看法,我是害怕我影响到了千反田家的名声。
万人桥悠人睡到下午才起来,一起来便让我给他做饭,因为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到晚餐的时间了,让他吃点别的垫一垫肚子,等会一起吃晚餐,可他非要马上就吃到,面对他无理取闹的样子,我只好照做,把吃晚餐的时间提前,可到了晚上他又喊饿,命令我去给他准备吃的,分明可以吃点别的东西填饱肚子,非要我在做一顿饭菜,我觉得他就是故意刁难我,真幼稚啊。不过令我不解的是,我和他才结婚不过一天而已,我能有什么地方触怒了他呢?直到晚上睡觉时,我才知道他的自尊心被我伤害到。新婚第一晚没有让他进来,新婚第一夜就无法进入妻子的身体,这样失败的第一夜狠狠地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他那受伤的自尊心转为怒火向我进攻。原来是这样吗?
万人桥悠人又粗暴地将我推倒压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桎梏住我的双臂,他这般使用蛮力让我有些吃痛,我便向他建议可不可以轻一点,温柔一点对我,可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想着怎样在我身上索取,怎样报复我,怎样重新拾回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他的手指在没有任何预示的情况下生硬地插进来,下面传来疼痛的感觉,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溢出来。
“你为什么不湿?”
他大声地向我质问道。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弄疼我了,请你出去。”
万人桥悠人伸出另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
“告诉我你是不是第一次!”
我不是第一次,我早在和你结婚前就和神社的折木宫司发生了关系,而且面对他我是那么湿润,不过我没有将这话说出来,说出来无疑会加重对他自尊心的伤害,说不定他会因为自尊心受到伤害而愤怒地将我杀害。
于是我便撒谎了,我真的很不擅长撒谎呢,我拙劣的演技被他一眼识破,,他掐着我脖子的手更加用力,让我觉得好像要窒息了,眼神变得更加模糊,白色的灯光在不停地晃动。
“你撒谎!你是一个骗子,你分明就不是第一次!”
“你对你那个老相好就可以张开腿,对你的丈夫却不能,你真是一个不知羞耻下贱的□□女人!”
我不能够接受他用这样的词语来羞辱我,因为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分明是他没有本事使我变得湿润,为何要反过来怪我?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错误推倒我的身上?是他那渺小的自尊心在作祟吗?原来他是一个如此卑鄙的人,我竟然嫁给了一个这样的人,我为自己感到可悲。
“我现在要惩罚你。”
……
“你连让丈夫爽都做不到,算什么女人。”
他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提起裤子匆匆离开房间,一个丈夫面对坚如磐石的妻子,失望过后会去哪里呢?我不知道,也并不好奇。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空荡的房间里我任由自己哭泣,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这种苦?幸福为何离我越来越远了呢?我很好奇,关于这一点我实在好奇,我一直被推着走,我以为我一直被推向的是幸福,可这一次为什是黑暗?
从那之后,万人桥悠人便再也不碰我了,也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在他的身上,我得到不是一个妻子该有的尊重理解与包容,而是无尽的谩骂和羞辱,我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他把我当成一个奴仆,随意使唤。
万人桥悠人经常夜不归宿,回来也是带着一身香水味和酒味回来,他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外面乱搞一样,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不,他不在乎的是我的名声,千反田家的名声。我已经不期盼他能够忠贞了,只希望他可以低调一点,不要让外面的人抓住把柄,让旁人看了笑话。
他的父母对他的行为十分不满,可是他们不去责骂他却反过来指责我向我发脾气。
“爱瑠你身为他的妻子,就要尽到妻子的义务,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还能指望你什么啊?”
我很好奇他们心中妻子的义务是什么?妻子和我的界限又在哪里?
回家看望许久不见的父亲和母亲时,我原以为自己可以找到依靠了,可当我向他们诉说我的遭遇时,说出我想要离婚的想法时,却遭到了父亲的白眼和责骂,母亲也站在父亲那边,苦口婆心地劝我:
“有了孩子就好了,你和悠人抓紧时间生个孩子,等有了孩子他自然就会收心,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为什么啊?我很好奇,明明我是你们的孩子,为什么要对我的苦难视而不见,为什么要让我顺从妥协于一个恶魔?
父亲和母亲的态度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得知离婚无望后,我便不在执着了,我试图将所有的注意转移到千反田家的事业上来,可貌似并不顺利,万人桥悠人有心刁难,他的父母不停催生,我被迫吃下许多补品,可是我的精神愈发衰弱,身体也大不如前,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了,常常走神,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思绪飘向远方,这样的我没有办法做好任何一件事情,我为此还偷偷落泪,感叹命运就像蜘蛛编织的网,我是被困的蝴蝶,无处可逃,等待我的是死亡。
临近夏天,天气放晴,我坐在走廊的边缘上看书,自然是没有办法完全看进去的,等我意识到自己又走神时,干脆放下书来,眼神越过屋檐看向远方的群山,结婚以来,我好像被困在了这里,不再踏足外面的世界,我都快要忘了外面的世界是多么异彩纷呈了,我突然想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我竟然来到了稔野神社,我爬过长长的阶梯,穿过鸟居,来到折木君面前。他似乎看书看得入迷,我连着叫他好几声都不答应,也有可能是我声音太小,总而言之,我来到他身旁坐下,好几个月不见了,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好想让他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他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瘦了。”,我惊讶到忍不住落泪,或许不止是惊讶,更多的是感动,还有他这句话带出来的我的委屈。
终于有人知道我的委屈和痛苦了。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折木君将哭泣的我抱在怀里,泣不成声的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衫,就像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