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谣的结局,也是她的结局。
她渴望内心被炽热的感情填满,好让她像个活人般。
自从预知了自己的死亡,她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副身躯像一具空壳,慢慢的,慢慢的,像着规划好的命运走去。
“这百年来,一定很痛苦吧。”绿萝轻声问道,她想要从他身上下定决心。
“当然...”应栩想要抬头看看广阔的天空,可惜只能看到高高的房梁,以及飘扬的,大婚时的红纱帐。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遗忘吗?”绿萝盯着红帐,这话似乎不是在问他。
“不会。”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不经让绿萝侧目。
“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如果再来一次,我宁愿死的是我,而不是她。”
“可是记得,才是最大的残忍。”不知这话是在说服应栩,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她一遍遍的问自己,如果自己一意孤行,真的对他公平吗。
忽而一个声响打断了二人的沉思,只见面前的红帐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了下来。
是两人倒在床榻上的声音。
“......”绿萝羞得轻咳一声,“可以跳过吗?”
应栩也有些不自然的后退一步,只见他抬手一挥,面前的场景变换了模样。
这次不是新婚了,两人处在一间竹屋里。
绿萝看见“自己”身怀六甲在屋里走来走去。
她不由得抿住了嘴,只觉得有些奇特,她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虽说长灵族与外族人通婚很难孕育子嗣,但也不是毫无可能,毕竟洛红翘就是一个例子。
她仗着子嗣艰难,之前才让陈清霄在里面...应当不会这么幸运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下意识的摸了摸。
啊,也不是全无可能啊,毕竟她只看到了自己的死,没看到自己什么时候死,或许他们之间有个孩子呢?
如果有孩子的话...就难办了。
算了,她在担心什么,子嗣艰难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绿萝松了一口气,继续将目光看向他们。
陈清霄扶着“绿萝”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然后他俯下身将脸轻轻贴上。
“她可曾说什么?”“绿萝”好笑的轻捂着嘴,眼里尽是狡黠。
“我听见她说,最喜欢爹爹了!”陈清霄一副认真的模样再次逗笑了“绿萝”。
“她肯定迫不及待想跟爹爹见面了。”陈清霄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绿萝扶额,有些不好意思看这个画面。
“两位真是...”应栩憋了好大一会才道:“天生一对。”
她低头看看地里有没有缝,好钻进去。
‘好丢人,呜呜呜呜’
‘都快嘎了,还让我丢人,太伤心了。’
‘脚趾抓地了要。’
‘谁来救救我。’
应栩抬手一挥,场景再度变换。
“到了,特定的情节。”他屏住一口气,有些紧绷。
“这是...”绿萝觉得有些难以开口,“这...”
应栩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地缝,寻思着自己也找一条钻进去。
“我这是在生?”她嘴抿得更紧了,看见“自己”痛苦的模样,仿佛真的痛在了她身上。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了出去,看起来情况很糟糕。
“我该不会是要难产吧?”
“趁现在,把他拉出来。”应栩开口道。
闻言绿萝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再透明,她在幻境中有了实体。
一声啼哭,响彻竹屋,孩子生出来了。
她三步并两步跑到陈清霄身边跪坐下来,抓住他的肩膀,让他抬头看自己。
绿萝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拇指拂过他泪水直流的眼睛,“陈清霄,看着我,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这里是幻境,都是假的。”她将陈清霄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
一股熟悉的馨香传来,他有些颤抖的布满鲜血的手环在她腰两侧。
他不敢触碰,生怕一碰,眼前的绿萝就碎了。
“你不会死的对吗,你流了好多血,好多血,我好害怕,你会丢下我一个人。”他带着哭意闷声道,绿萝听了好久才辨别出来。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绿萝闭上眼。
“我们离开这里好吗?”绿萝引导着他,试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忽而陈清霄停下来步伐,反而拉着她往床边走去。
床榻上难产而亡的“绿萝”已经消失,只有婴儿的啼哭声环绕在耳边。
“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陈清霄轻柔的将孩子抱起来,举到绿萝眼前。
“很可爱。”绿萝神色不明的望着这个幻想出来的孩子,只说了这么一句。
“孩子还没有名字,大名由你来取,小名叫琼儿怎么样。”陈清霄满心欢喜的等着绿萝回答。
他之前伤心太久,绿萝实在不忍心地打断他,“清霄,不要再越陷越深了。”
“这里都是假的。”再待下去,他会走不出来的。
“这里不是假的!”他的声音有些尖锐,似乎想通过这些方式得到认可。
“跟我留在这里吧...我们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的生活,不管外面的纷纷扰扰好不好。”他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着。
“陈清霄,你清醒一点!!你不能在这里沉沦,你也不配在这里沉沦,死亡是我的命运,不是你的。”绿萝第一次扇了他耳光。
“我不能逃避。”她的语气很强硬,一字一字说道,“我希望你也不要逃避。”
陈清霄的脸被扇的偏了过去,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他轻呵一声,“你还是那么狠心。”脸上仍旧带着余痛。
这一巴掌给的很及时,陈清霄已经从幻梦中清醒大半。
见状应栩走过来道:“事不宜迟,我带你们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三人落在洞穴里。
应栩见他二人仍旧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没好脾气的将他们轰了出去。
凭什么要他出去,这是他的家,要出去也是他们出去,出去爱咋吵咋吵,他要睡觉了。
一天连救俩人真是累的够呛,上一个脾气贼差的男的好不容易被他拉出去又碰上这么一对不省心的道侣。
话说白日里那个人,他的幻梦真是够精彩的,应栩仔细回忆着。
薛逐舟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平摊的石板上,面前站着商烛,气势凌人极了。
一道又一道黑气被注入昏迷不醒的薛逐舟体内,仿佛是在用他的身体做什么实验。
应栩眯了眯眼睛,那黑气...好像污秽。
‘算了,不想了。’应栩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突然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传来,他忍无可忍随手抓了一块离他最近的冰晶往外面用力砸去。
吵架能不能去远点地方吵啊,打扰到他睡觉了,本来明谣死了他就睡不着,烦!一个大写的烦字应该贴在他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