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暮染愣了,有些难以置信,他转而捉住她的手,共同抚在小腹上,那里还是平坦一片,带着温热的气息。
谁能想到,这里又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呢。
沈妙颜轻啄他的面颊,笑道:“还好把你的身子调养得差不多了,要不可有的忙呢。”
段暮染想了片刻,将人紧抱着,抵|着她的额头磨蹭着,表情中除了欣喜,还有欲言又止的犹豫。
“怎么了?”沈妙颜发觉他似乎有些顾虑,问道:“是不是有孕会耽误你的正事?”
虽说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即便经历了上次产子的挫伤,也养得七七八八,可有孕之身毕竟脆弱,日常出行不便就不说了,因他身份特殊也不好挺着肚子去巡视。
膨隆的胎腹就像是昭告世人的弱点箭靶,轻而易举就能招惹江湖仇杀找上门,比平常更容易出事。
段暮染摇头不语,换了个姿势抱她,道:“我没有想过那些。”
“那是怎么了?”
男子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原本打算大婚之后再生第二个孩子的,如今岂不是又委屈你了...”
闻言,沈妙颜松了一口气,伸手勾起他的小拇指摇晃着:“殿主大人整日里都在想什么,哪里委屈我呢,是我委屈你才是。”她叹了口气,拢了拢他散落的衣襟,说:“孕子不容易,你要辛苦了。”
夜暖无风,被新生命打断的情事到底为着双身子的人着想没有继续。
当然这也不影响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沈妙颜悠悠转醒,才发现身边的男子已悄然起身,他用浅薄的云被将她包裹得严实,在这初夏时节她都觉得有些热了。
“暮染...”她定神唤人。
如影从门外答话:“沈姑娘,殿主有些事要处理,请您用了早膳过去呢。”
沈妙颜挑挑眉起身,两位侍女捧着盥洗用具进来。可还未等她梳完妆,段暮染又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沈妙颜对着镜子,从镜中瞧见他面色不愉。
“阿颜,咱们兴许今日就要启程了。虎明洞的帮主死了。”
“什么?”
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段暮染颔首,解释道:“昨日他率领帮众,从清风殿山脚待着,估计是想等成熙的马车下山后打劫,谁知左等右等没等来,一干帮众就地而眠。今日清晨便发现那帮主死了,死因是头顶中了一掌,一掌毙命。”
沈妙颜道:“没人听见什么动静?”
“这才是最奇怪的点,没有人听到。”
“虎明洞打家劫舍,江湖上的仇人也不少,估计是仇家寻仇,你准备怎么办?”
段暮染轻叹一声说:“没那么简单,在清风殿山下出事,自然是又赖上我了。不过重点是他们的副帮主忽然提出来个要求,有点让我措手不及。”
“什么?”
“虎明洞的副帮主齐尔说,清风殿应朝廷之命整顿江湖,帮主不乐意归顺,他乐意。但是他认为,清风殿不能光管人,而不‘管人’,意思是他们帮众的衣食住行,都要靠这边来提供,否则的话,就联合各地分派,继续烧杀掳掠。”
“笑话。左右都是蠹虫,真好意思提这样的要求。”沈妙颜实在无法理解,虎明洞的一群大男人,为何不能自食其力找些正经事情做。
段暮染揉了揉眉心道:“豁口不能开,清风殿管也不行,不管也不行,先去探探他们的虚实。”
江湖门派众多,并非所有门派都如清风殿、栖风阁、幻日阁、无端寨这种,可以自食其力养一大帮人,多数门派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多多少少会干一些“劫富济贫”的事。
如果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的话,没有门派会不乐意。
这也是为何清风殿屡次奉命整顿门派而推行不下去的主要原因,朝廷想插手江湖事,不按规矩来就算了,还只想约束,不管生存。
没有利益在前面当诱饵,又以失去自由为代价,任谁也不可能就范。
沈妙颜忽然想到这点,脑中灵光一闪:“这次不一样,熙哥哥在,他是巡视官,代表朝廷的,可以问问他如何办。”
段暮染眉心未舒,自语道:“巡视官...不知他的权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