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殿的后山，在夜晚时显得格外宁静，段暮染与如影速度很快，几个起落就绕开了自家巡逻的护卫，直接落到了客房门外。

段暮染挑了挑眉，示意如影去别的地方守着，他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倒是没有几个人在说话。

如影饶了一圈，表示没有听到什么。

“主子，里面的人都挺安静的，偶尔说两句闲散的话，老实得很。”

段暮染蹙眉，道：“白天那位发动的孕夫呢？怎么也不见痛呼声。”

如影引着他往另一个院落去，边走边说：“让驻殿的大夫去接生了，他住在偏堂院。”

“那就去找他。”

果不其然，两个人还未到院落的门口，便听到里面近乎沙哑的呻吟，生产之人似是忍不住疼，一句一呼，声声撕心，喊得整个院子都蔓延着凄厉。

段暮染绕到门口，耐心听了一会儿，道：“如影，时候差不多了，你去审那些流民，我在这儿审审他。”

“是，主子您小心。”

段暮染点点头，直接推门进去。

房间里，除了床上双腿大张的孕夫，以及一个年愈花甲的大夫外，再没有其他人。

这大夫还是之前如影为了方洛找来的，只见过段暮染一次。

老大夫乍一看不知来者何人，再一打量，通过段暮染清俊的眉宇和周身气质，顿时神色清明起来：“殿...殿主？”

“嗯，他怎么样了？”段暮染意有所指。

此时，床上大汗淋漓的人，也顺着声音看见段暮染，只见那人瞬间一愣，紧接着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抱着胎腹痛呼，连着五官也皱了起来，似是有意闪躲。

老大夫站起来恭敬地回答：“殿主，这位小伙子发动一日了，但孩子下来得有些慢，才开了六指左右，还得熬上半夜。”

段暮染示意大夫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说：“既如此，辛苦大夫去偏厅坐上一刻钟，我有些话要问他。”

一刻钟而已，大夫自然同意。

可床上那人却不行了，即刻鬼哭狼嚎起来：“别走，大夫救我，别走。”

老大夫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端坐如常的段暮染，兴许也是想清静清静，撂下药匣子转身离开。

一瞬间，室内只剩下两个人，而被产痛折磨非常的男子，也看清楚形式，渐渐低了声音。

段暮染轻咳一声，问道：“名字，入虎明洞多久了，为何围在清风殿门前，你们帮主是怎么死的？”

床上的人磨磨蹭蹭不愿意说话，哼了半晌才断断续续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段暮染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我无意严刑拷打，逼迫你说什么，但你若是有意隐瞒，也应当知道，自己现下是什么处境吧？”

闻言，那人一愣，低声回呛：“江湖传闻殿主被称为‘暖玉月华’，想必，想必不会趁人之危。”

“一个称呼罢了，说这些的人，定是没见过我。左右你不说，我便在这里等着，你可能耗得过我？”

“你......”

三言两语间，男子显然宫缩又起，裸露的胎腹发着挣动，沉甸甸地两股之间坠去。

“啊....大夫...大夫。”

段暮染侧首看了看，又问：“回答那几个问题，说完我就走。”

“好，好，我说。我叫张井，三年了，我入虎明洞三年了。月前，帮主忽然决定带我们来这儿，说什么有大鱼...其他散众去捞大鱼，我们来这儿讨口饭吃。”

“为什么要来清风殿讨饭？”

“帮主决定的，我，我也不知道啊。”张井捧着肚子，侧着身子扭动，显然腹中的疼很是难捱。

段暮染道：“你们帮主，我打过交道，不像是无事生非的人。”

“不，不是，是帮主见了一个什么人，那人透露的信息，说捞到大鱼，会让咱们衣食无忧。”

“大鱼？大鱼究竟是什么。”

“我们刚开始不知道，后来，就是围山时才知道，就是那辆马车。”

段暮染细细一想，心道，马车...难道是成熙？

好似那日确实如此，成熙的马车一到，虎明洞的人就离开了。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联系？

“那你觉得你们帮主是如何死的？”

张井弓着身，浑身发颤，咬着牙摇头：“不知道，这个我，我真的不知道，一觉睡醒就没了，我真的不知道。”

话说到后来，他意识已有些模糊。

段暮染眼看问不出来什么，只好起身离开，将大夫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