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的阵法被板车破除,其余的阵法完好无损,马绘秋等帮众还是左支右绌逃脱不得。
原本马绘秋就忌惮设阵之人,如今被段暮染的一声断喝,更是吓了个六神无主,连忙在阵里弯弯绕绕,喊道:“我不管他娘的弯刀寨如何,我们长剑帮就是这个条件,多买我们几把剑,我们就归顺。”
弯刀寨寨主陈岩与段暮染、成熙、沈妙颜遥遥相望,闻言耻笑:“啊呸,你以为你那点小算盘能算得过朝廷,朝廷摆明了要铁矿,马绘秋,你究竟是憨还是呆,真是只知道打小算盘的市井之徒。”
他的话音一落,马绘秋不再讲话,连带段暮染都皱眉。
段暮染看向成熙,成熙略微一笑:“殿主不必惊讶,这难道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说来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这个时候巡视江湖各派,岂有只收编人,不收编物的道理。
段暮染低声道:“我没有惊讶,这一层我还能想不到吗?只是现下不好谈判了。”
若是寻常时候,要收编别人,无非靠“威、逼、利、诱”四个字,马绘秋要的就是利,只要给他想要的,那便万事大吉。
可陈岩性格虽莽撞,脑子却不愚昧,显然不可能用点甜头换其归顺,只能靠打的。
可段暮染不想动手。
这才刚刚开始,便要喊打喊杀,那往后的路势必更难走,他们拖不起。
“师兄,先将阵给解开吧。我跟他们去谈谈。”段暮染说道。
成熙点头,给惊霜打了个手势,守阵的两个人撤了阵眼,马绘秋便明晰了出路,扶着头晕目眩的弟子渐渐围了过来。
段暮染示意沈妙颜去车上,她也不多耽搁,扶着成熙往回走。
路上,她顺手打开了段暮染给她的信,只略略一瞧,就知道这信早于她送信的时间,她将成熙扶上车,道:“妙灵比我厉害,提早知道熙哥哥的身份了。”
说着,她将信递给成熙,成熙坐稳后细细看着,笑道:“鬼丫头能耐挺大,这样的事也能查出来。”
沈妙颜见他开怀,道:“所以熙哥哥是要做驸马的人,肚子里这个也是公主殿下的?”
提到这儿,成熙也不瞒着了,直接说:“颜儿,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只有巡视官这个身份,驸马?怎么说呢,当不起吧。”
他眸中含霜蓄雾,语气冰凉。
沈妙颜了然:“并非是你与公主殿下异心,而是受外力阻挠。”
“嗯,皇室中人,看不上江湖客。当然,我到也没非要让他们瞧得起,咱们栖风阁出来的,医术独步天下,所以我轻而易举折了他们的傲气。只是后来也被世俗所累,不得不低头,孩子没有名分,身份尴尬,我总不能眼瞧着让孩子饱受分离之苦,不做点什么。”成熙扶着肚子,细细摩挲着,像是在跟肚子里的孩子讲话,又想是自言自语。
沈妙颜问:“那殿下是什么态度?”
她对他,可是真心的?
提到心上人,成熙灿然一笑:“她性格热烈似火,稍有不如意便横冲直撞,为了反对陛下,差点丢了性命,只怕现在正在禁足苦熬,比不得我自由。”
“没想到熙哥哥性格温润,竟喜欢性情如此热烈的女子。”沈妙颜打趣道。
成熙思及,眸色含情:“她啊,犹如盛放之牡丹,令人目眩神迷。”
“所以师兄当日说的赌局,是赌得真心?”
成熙腼腆笑着:“是,输了心,所以只能按照栖风阁的规矩,敛了医术,也收了锋芒。”
沈妙颜暗自叹息,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成熙放弃毕生之所愿,甘于为一人倾尽终身。
这究竟好与不好,她做不得评价,只是若换在她自己身上,仿佛也是情愿的。
“情”字缠人,绝非得失可论。
她打开车帘看向门外,但见段暮染长身玉立,与人交谈。
马绘秋喋喋不休,陈岩狂翻白眼,背后帮众吵吵嚷嚷,却无一人敢靠近段暮染周身,更没人想动手。
瞧到这里,沈妙颜放不下心,说:“熙哥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下去瞧瞧。”
她觉得她应该陪在段暮染身边,无论他在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