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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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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嘉瑞注视着前方被推走的外婆,一动不动,周边很安静,没有任何哭泣声。

都在安静地落泪,为这一刻默哀。

殷嘉瑞快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所有都被泪水充盈,它们似乎在完成什么保护机制,不让他看清。

外婆不在了,也再也没有人能亲切地叫他一声“瑞瑞”,那一桌子的菜也不会有人为他而做。

那一间屋子彻底变得空荡荡,再也不会有人笑盈盈地出来迎接了。

林墨注意到殷嘉瑞的不对劲,立马起身,把他扶到椅子上坐着。

殷嘉瑞感觉自己完全喘不上气,也听不到其他人说话,耳鸣像要刺穿了大脑。

他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也许就是一场梦呢?梦醒之后还是能见到健健康康的外婆的。

“殷嘉瑞!”林延已经喊了好几遍他的名字,也终于打破了他的幻觉。

“嗯?”殷嘉瑞才反应过来,他看向林延。

“你先回去,现在用不到了。”林延说。

殷嘉瑞的脑雾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但好像充满了恨意。

“你回去啊,我求你了好不好!”

这句话传到殷嘉瑞的耳边时,就变成了谩骂,像是要将他赶走,将他置于死地。

确实是充满了恨意,殷嘉瑞觉得自己真的该死,如果他当初早点说出来,就会更早的治疗,也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一路上,殷嘉瑞走得东倒西歪,还差点被汽车撞上,汽车司机降下窗子,用方言将他臭骂一顿,又迅速离开。

他愣愣地看着那辆车开走,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只是迷茫地往前走,边哭边走,好多人都往他身上看去,整个城市在他眼里都变得灰暗,毫无光明。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觉得自己什么都错了。

错在不该活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错在不该给身边的人添加麻烦,错在不应该推迟外婆的治疗时间……什么都是错的,什么都是自己造成的。

好可怕……自己怎么会这样子,害死了最爱的人。

殷嘉瑞打开门,自己还是泪流满面,迎面碰到冷静的徐泽熙。

他忽然想起,徐泽熙小的时候说讨厌自己的原因就是爱哭。

殷嘉瑞痛苦地望着徐泽熙冷静地脸,冷静的瞳孔。他不知道徐泽熙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如果自己可以这样,就能在外婆面前忍住很多眼泪,让外婆少担心了。

他擦了擦眼泪,跑回房间。

殷嘉瑞此时此刻,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痛苦,而且被放大了好几倍。

殷嘉瑞趴在床上,将被子捂住头,毫无克制地大哭起来,完全没有去管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

他想着,再也不会有人爱他了,也再也不会有人每个月无条件地给他塞满零食,再也不会有人挂念着他,不会有人实时时刻刻让他开心一点。

这些全都是因为自己。

他也认为,自己再也不会如外婆所愿,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很晚的时候,殷嘉瑞已经哭累了,他躺在床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热得出了很多汗。

门被用力打开,客厅强烈的灯光刺进昏暗的房间,殷嘉瑞看到的是林延的脸。

一如既往地严肃,一如既往的可怕,像是时时刻刻都要拿着刀将他杀死的恐怖主义者。

“你睡什么?”林延把大灯打开。

殷嘉瑞被强光刺得根本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起身,眼睛因为眼泪而变得黏糊糊的。

“你还有心思睡?”林延反问,她的语气强烈,殷嘉瑞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我问你,如果你之前不三天两头跑到你外婆那里去麻烦她,她会这么累吗?你觉得她每天很高兴是吗?”林延的话里句句是刺,“她咳嗽这么厉害你都不说,你觉得你的行为很伟大吗?”

殷嘉瑞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出现一阵阵刺痛。

那些日子里,外婆原来一点也不高兴。

“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察言观色啊,她还承受着很多压力呢你天天这副死样子摆给谁看?她年龄大了需要正能量而不是你这种浑身负能量的人!”林延的情绪也开始爆发,她看见殷嘉瑞的眼泪又流下,更加烦躁,“你又哭什么?你很委屈是吗?你委屈的根本不是你外婆离世了,而是你自己的利益再也无法被实现!”

殷嘉瑞真的就因此开始陷入自我怀疑,可他并不是这么想的,根本不是因为利益,他想辩解,但喉咙好像真的就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僵硬地坐在原地。

自杀吧。

这是殷嘉瑞在无数自我挣扎里,放下的最后一句缄默的话。

外婆也许从来不会为自己感到高兴,自己只是一个累赘。

“你是哑巴了吗?话也不会说了?”林延的嗓门放大,“你少在这里甩脸色!她也是我妈!别搞得只有你一个人委屈!”

殷嘉瑞觉得特别委屈,突然开始变得不受控制,开始爆发,他哑着嗓子喊道:“你要是看不惯我你杀了我啊!反正我妈早就想砍死我了!你干脆代替她啊!我早不想活了,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去死!”

殷嘉瑞的眼泪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掉了下来,可他顾不得去擦眼泪了。

“你别以为自己抑郁症就可以在这乱发脾气!”林延指着殷嘉瑞,“你该死行了吧!你要死你就死远点!以后都别出现在我面前!这里也不是你家,从来都不是!”

“行啊,我去死,我就不配活,我最开始就应该被打掉,不应该出生,也不应该来麻烦你们,可以吗?你早就可以把我杀了!”殷嘉瑞的情绪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那些脏字也开始从他的嘴里冒出来,“所有人都是我害死的,我他妈就是该死,就是不配活!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林延冲上去用力地给了他一巴掌。

一阵耳鸣在殷嘉瑞耳边不断回旋,脸颊余留的滚烫不断蔓延,疼痛感也蔓延至心中,他现在特别想冲到楼顶再跳下去。

林延重重地把门和灯关上,房间又重新变成一片黑暗。

殷嘉瑞打开台灯,他把大背包拿出来,疯狂地往里面塞衣服,像极了小时候吵架闹着要离家出走的母亲一样。

想到这个,他顿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还是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

疯狂,毫无理智。

但是这个地方,他从第一天入住到现在,没有一秒钟觉得高兴,有的只是煎熬,唯一能让他放松的就是外婆到来的时候。

可她走了,这次是一去不复返,彻底离开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凌晨的街道没有任何人经过,他看着灰暗的前方,忍不住想起暑假的时候,盛夏骑车带着他去看日出。

回不去了,殷嘉瑞觉得这一切都死去了,无法被唤醒。

人就算有下辈子,也无法带着残留的记忆重新来过,和彻底死亡了没什么区别。

殷嘉瑞带着能带的东西回到自己曾经的家,同样是空荡荡的,没有妈妈热情的迎接。

躺在刚刚铺好的床上,殷嘉瑞感觉自己已经累到不行了,被子没盖,空调也没开,就这样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殷嘉瑞感觉自己一点劲也没有,一看时间,也才五点多。

假期就此结束,他背上书包,小心地打开门,发现张曦远没出来,便迅速地跑下楼,往学校走。

才经历了亲人去世不久,殷嘉瑞完全没有胃口,经过早餐店时,他看了一眼早餐店牌子,又走开了。

一来到班上,他就开始背书,让自己把精力都转移,不要一直受困于外婆离世的痛苦中。

他很平静地想过,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全身心投入在学习中,也许外婆在天上知道了,能更高兴。

盛夏打开教室后门,看到坐在位置上轻声背书的殷嘉瑞。

昨天晚上,林悦打了电话给盛夏,没说什么事,就跟他说了殷嘉瑞的心情特别不好,开学的时候要多关心关心他。

可盛夏觉得殷嘉瑞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也不好意思去问。

毕竟前几次都没得到答案。

他坐在椅子上,看向殷嘉瑞,发现他的眼睛有些肿。

以前殷嘉瑞哭完后也是这样的,不过没那么严重。

“妈呀你们俩到这么早!”张曦远走进教室,把书包放下。

殷嘉瑞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头背书。

“诶?你眼睛怎么了?”张曦远凑到殷嘉瑞面前看他,总感觉哪怪怪的,却说不上。

殷嘉瑞没回答他,垂着眼看书上的内容。

“啊?”张曦远面对殷嘉瑞的无视,觉得奇怪,又问盛夏:“他怎么了?”

盛夏摇头,低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张曦远。

【心情不好。】

张曦远拿走他的笔,在上面写了个“为什么”。

盛夏又回了个“不知道”。

“嘉瑞。”张曦远轻轻敲了敲殷嘉瑞的桌子,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你有病是不是?”殷嘉瑞终于很不耐烦地抬起头,“有病就去治别来烦我。”

张曦远头一次被殷嘉瑞这样骂,他一脸无辜看向盛夏,发现盛夏也很惊讶。

“嘉瑞,我有病我等会儿去治,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怎么了啊?不然我都没心情治病了。”张曦远的下巴贴在殷嘉瑞的桌上。

“你能不能滚?”殷嘉瑞放下书。

张曦远只好委屈巴巴地转过身:“那我滚了。”

殷嘉瑞什么也没说,又拿起书,表情却很烦躁。

肖知柳走进教室,放下书包,一抬头就看见一脸委屈的张曦远,觉得莫名其妙:“你干啥?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凶我。”张曦远指向殷嘉瑞。

肖知柳看了眼正认真背书的殷嘉瑞,耸耸肩:“你活该。”

“我干什么了?”张曦远很懵。

“我方建议你小点声。”肖知柳小声说道,“人家这在背书,可能心情还不好,你老在这里嚷嚷嚷的,也烦啊。”

“但他之前不这样啊。”张曦远学着肖知柳,说话小声了些。

“之前是之前,现在不一样。”肖知柳说,“你有点眼力见吧。”

殷嘉瑞听着他们窸窸窣窣的讲话声,根本平静不下来,内心烦躁,完全无法转移注意力。

他很想发火,可却在不断克制自己。

数学课上,程川正讲着一道重难题,殷嘉瑞听得云里雾里,思路半天跟不上。

“嘉瑞,你后退一点,我这好挤。”张曦远转身。

思路被打断,殷嘉瑞彻底不耐烦了,:“你能不能不要没事找事啊?”

“真的。”张曦远指向殷嘉瑞的桌子,的的确确和盛夏不是齐的,而且特别明显。

殷嘉瑞把桌子后移,又抬头:“满意了吗?”

张曦远感觉以他现在的火气,自己再去找他说一句话,他能站起来揍人,只能认怂:“满意了。”

盛夏看着殷嘉瑞,觉得他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

本来放假前还好好的,放假后像变了个人一样。

殷嘉瑞彻底听不进去了,皱起眉边听老师讲边看题,到最后手里捏着的那一角纸都皱了。

“我等会儿可以给你讲。”盛夏小声道。

“不用。”殷嘉瑞果断拒绝,自己慢慢看题。

可再抬起头,程川已经讲了很多了,他看着程川不断在黑板上写,嘴里一直在讲,完全不停歇,而自己已经跟不上了。

他看着张曦远的后脑勺,脑海中忽然闪过自己拿什么东西给他一棒的画面。

但也只是想象罢了。

他只好自己慢慢看题,拿起笔自己动手,从头到尾开始写。

盛夏用手撑着下巴,时不时往殷嘉瑞这边看去,却在这一次,看见他的嘴角动了动,一滴眼泪掠过脸颊,悄无声息地滑下。

怕被殷嘉瑞发现,他立马回过头,却又想着殷嘉瑞还有题不会写,刚好这道题他已经会了,就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思路。

殷嘉瑞吸了吸鼻子,他把自己写下来的东西全部用笔涂掉,黑色的墨水在纸上乱七八糟的,他也不在意。

盛夏看着殷嘉瑞这样,也心疼,却不能插手做些什么。

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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