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嘉瑞撑着额头，一直吃着光饭，盛夏给他加菜也被拒绝了。
“怎么不吃菜？”盛夏看着殷嘉瑞，又亲了亲他。
殷嘉瑞回想到外婆刚去世时，成绩跟着心情一落千丈，焦虑抑郁不断涌上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没什么胃口。”殷嘉瑞说，“我可以不吃了吗？”
“好吧。”盛夏点点头，“那你去休息休息吧，我洗完碗来陪你。”盛夏说。
殷嘉瑞躺在沙发上，一直盯着天花板上亮着的灯。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十六岁患上抑郁症，快二十了都还没好。
洗漱完毕后，他蜷缩在床上，一直到盛夏过来了，才伸出手，紧紧抱住他。
“宝贝，是受什么委屈了吗？”盛夏摸了摸殷嘉瑞的头发，“怎么啦？”
殷嘉瑞不说话，可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如果是十七岁，他可以在学校里就哭出来，但现在是二十岁，面临着一群和自己完全不同龄的人，只能憋着。
这样寂静的环境里，盛夏很容易就捕捉到了殷嘉瑞呼吸声的变化。
“实在适应不了学校了吗？”盛夏轻轻拍了拍殷嘉瑞的背，“怎么还哭了。”
“不是因为这个。”殷嘉瑞带着哭腔。
曾经的队长到现在都打不了几下排球了，这种挫败感在不断上升。
他害怕任何人对他产生任何看法，无论好坏，现在他希望在学校里应该是一个无名小卒。
“我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了？”殷嘉瑞哭得更伤心了，“我真的很想我外婆，她还在的话我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我们都可以好好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切都不得安宁。
“外婆在另一个世界也很爱你的。”盛夏说，“宝贝，你没有失去，他们只是去到另一个世界了，爱你的人永远都会爱你的，不是说灵魂永远不朽吗？”
“谁说的？”殷嘉瑞丝毫不记得初一那会儿自己日记本上写下来的内容。
“你说的呀。”盛夏说，“宝贝，爱是很伟大的，它是持久性的，并且永远都不会消失。”
“哦。”殷嘉瑞还是没印象了，“那你如果哪天不爱我了，你可以先不要刺激我吗？”
盛夏愣了愣。
殷嘉瑞怎么会这么说？
他感受到殷嘉瑞极大的不安全感和焦虑，却越来越自责。
“宝贝，不会的。”盛夏抱得紧了些，“我爱你，很爱你的。”
事实来说，盛夏有回头路，但是殷嘉瑞没有，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一旦倒塌，可能会疯掉。
盛夏想象到殷嘉瑞崩溃大哭的场面，然后是躺在床上几天不吃不喝，与任何人断绝联系，再不声不响地结束生命。
太可怕了。
“我也爱你。”殷嘉瑞说，“但是我爱的人都走了。”
“宝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盛夏说，“你这几天如果在学校不开心的话，可以请假只上半天课，落下来的我随时帮你补上。”
“嗯。”殷嘉瑞点头，“但是我更想放假，为什么高三就不可以双休了？”
“熬一熬就过去了，都会过去的，明年就考试了。”盛夏说，“宝贝，你平时放轻松一点，先养好身体。”
“嗯。”殷嘉瑞把脸贴在盛夏的胸膛，“我没哭了。”
盛夏觉得殷嘉瑞现在有些可爱，于是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殷嘉瑞疑惑。
“你好可爱。”盛夏说，“你竟然比我还大。”
“那你叫哥哥。”殷嘉瑞说。
“哥哥。”盛夏很听话。
殷嘉瑞上了几天学，终于迎来了周末，但还是要补一上午的课。
盛夏去给一个初一的女生当家教，一进到她的房间，盛夏就发现那个女生一直在偷笑，最后盛夏忍不住了，问:“我有这么好笑吗？”
“没事，老师你继续。”女生不回答。
买了一块奥利奥酸奶慕斯，盛夏立马回到家，看到殷嘉瑞坐在茶几旁边写作业。
“宝贝。”盛夏立马抱住殷嘉瑞，“我给你买了蛋糕。”
殷嘉瑞有些开心，他把身边的奶茶挪到盛夏面前，说:“我给你的。”
“好喜欢你啊。”盛夏笑了，他看了眼殷嘉瑞写的题目，“会写吗？”
“会一点。”殷嘉瑞诚实道，“我要是有不会的题目你来教我。”
“好。”盛夏点头，“先吃点蛋糕吧，我去做饭。”
殷嘉瑞坐在地上，边写作业边吃蛋糕。
他发现这个班的数学作业要比程川布置的简单多了，以前他几乎都不写数学作业，实在是太难了，但现在不一样，能写的还是会写。
盛夏把菜端到茶几上，殷嘉瑞起身去盛饭。
“你现在的数学老师怎么样啊？”盛夏好奇道。
“还行。”殷嘉瑞说，“讲得简单一点。”
“比程哥的简单吧？”盛夏问。
“简单好多，程哥数学太厉害了，适合教学霸。”殷嘉瑞说，“我就不行。”
“你行的宝贝。”盛夏摸了摸殷嘉瑞的头，“我带你冲一百，现在还不晚。”
“好。”殷嘉瑞点头，“我尽力吧，我现在要提升其他科目，我算了一下，我其他科目如果都在百分之九十，数学再冲二十分就可以上S大了。”
“那挺不容易的，都包在我身上吧。”盛夏还是信心满满。
殷嘉瑞想起之前自己把这句话听成“抱在我身上”，虽然这一次没听错，但他还是抱了抱盛夏。
“那你今天当家教怎么样？”殷嘉瑞好奇。
“她一直在笑，不知道在笑什么。”盛夏说，“是因为我皮肤黑吗？”
“男生还是女生啊？”殷嘉瑞问。
“女生。”盛夏回答。
“那就是因为你长得太帅了。”殷嘉瑞说，“好可惜啊，你是我的了。”
“我是你的，也不可惜啊。”盛夏亲了亲殷嘉瑞，“闭上眼睛。”
“干嘛？”殷嘉瑞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闭上眼。
“睁眼。”几秒后，盛夏又说。
殷嘉瑞睁开眼，眼前是盛夏手里的一条手链，有一小块银色的牌子，上面刻了一条小鱼，旁边是“ruirui1108”。
殷嘉瑞戴上它，还晃了晃，又问:“那你的呢？”
“这个。”盛夏把手伸过来。
殷嘉瑞凑近看，旁边也刻了一条小鱼，小鱼旁边是“xiaxia0505”。
“夏夏。”殷嘉瑞笑了。
“叫起来好别扭啊。”盛夏说。
“夏夏，夏夏。”殷嘉瑞还是读着这个名字，“好可爱。”
“真的假的？”盛夏挑了挑眉。
“真的。”殷嘉瑞真诚地点点头，“我给你备注的‘小小夏’，也挺可爱的。”
“那我要给你备注‘小小瑞’。”盛夏立马拿出手机，点进微信给殷嘉瑞改备注。
“还学我。”殷嘉瑞吐槽道。
“就学你就学你。”盛夏还是笑嘻嘻地，“我们小情侣就是要这样。”
“那你舍友知道你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吗？”殷嘉瑞问。
“不知道。”盛夏说，“我没让傅羽说，但是傅羽天天阴阳怪气我。”
“吃狗粮吃太饱了吧。”殷嘉瑞说。
“估计是的。”盛夏认同，他拿出手机，立马给傅羽发了条信息。
【1108:我和嘉瑞的情侣手链到了。】
过了一分钟，傅羽回复了。
【傅羽:傻逼。】
【傅羽:我~和~嘉~瑞~的~情~侣~手~链~到~了~】
【傅羽:瑞~瑞~】
【傅羽:受不了了，我到时候要问一下黄艺宣能和他处吗，他头发长长还真有点帅，受不了了你们这一群撒狗粮的。】
【1108:黄艺宣铁直的你想多了。】
【傅羽:傻逼。】
殷嘉瑞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吐槽:“他怎么老骂你啊。”
“成损友了。”盛夏笑了。
吃完饭后，殷嘉瑞在盛夏的帮助下，把最后一道题给完成，随后上.床睡觉。
阳光打在窗帘上，透进来一点光，融化在房间里。
“下周要过中秋节了。”盛夏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做月饼吃。”
“好。”殷嘉瑞点头，“我挺想放长假的，上学真的太累了。”
“其实平时可以不用逼自己太紧了。”盛夏说，“没考好也没关系，做错了题也没事，都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在这个世界，这些事情都是渺小的。”
“那生命也很渺小啊。”殷嘉瑞说，“但是这么渺小的生命会创造这么巨大的社会，就必须跟从规则去遵循。”
“但是我们对于整个宇宙是没有意义的，真正的是要做到自己开心，自己觉得自己有意义。”盛夏说。
“有时候没做好就不高兴。”殷嘉瑞说。
“嗯。”盛夏应了一声，又吻了吻他的额头，“宝贝，人生的机会有很多，你这么棒肯定一切都没问题的。”
“睡觉吧。”殷嘉瑞闭上了眼睛，长睫毛显而易见，“我一到中午就好困。”
盛夏凑过去，吻上他的嘴唇，很温柔，也很短暂。
时光飞逝，一周两周的时间听着长，可却一眨眼就结束。
学校放着音乐，操场上热热闹闹，方阵展示后没多久，大家都跑到操场上去。
“殷嘉瑞，你的项目是今天还是明天？”刘馨然问。
“今天下午。”殷嘉瑞回答，“拔河是什么时候来着？”
“明天。”陈浩梁转过身，回答，“军训的时候我们拔河连输三场，太有意思了。”
“你以前那个班拔河是赢了还是输了？”刘馨然好奇道。
“输赢都有吧。”殷嘉瑞说。
“刘馨然陈浩梁你俩下去啊！”门口一个叫陈方梅的女生喊道。
“哦，等一下，我涂个防晒！”刘馨然说。
“哦对，我也要涂。”陈方梅走过来。
“你涂不涂？”刘馨然摇头问殷嘉瑞。
“不涂。”殷嘉瑞摇头。
“哦对，你应该不是个容易晒黑的人。”刘馨然笑了，“你军训的时候晒黑了没有啊？”
“好像黑了一点点吧。”殷嘉瑞不太记得军训的场景了，但却还记得初一那会儿军训不是一般的热。
快速来到操场，殷嘉瑞坐在了看台上，拿了一瓶水，静静地看向前方。
他想起上一次参加运动会时，自己在天台待了两天，无数次产生自尽的想法。
时间果然是以一种变速运动前进，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自己和张曦远闹得特别尴尬，但现在大家都在后退一步，也不想提起往事。
殷嘉瑞这会儿心情比较平静，也没有出现身体不适，一千米跑了三分零六。
殷嘉瑞喘着气，头发和衣服都被汗浸湿了，他瞥了眼成绩，一转身，被刘馨然吓了一跳。
“我看你跑的好快啊，你跑多少？”刘馨然好奇。
“三分零六。”殷嘉瑞说。
“妈耶，你跑得好快！”刘馨然眼睛都睁大了。
“但是我不是第一。”殷嘉瑞说。
“没事，他们体育生天天都在训练，是要厉害得多。”刘馨然耸耸肩，“你在我们班已经很厉害了。诶，我之前看帖子，你体育好像挺好的。”
“还行吧。”殷嘉瑞拿起座位上的水，喝了一大口，又擦了擦汗。
“我之前看你排球赛篮球赛足球赛羽毛球各种球赛都参加了，反正有你的，成绩都不错诶。”陈浩梁说，“哥们你体育生啊？”
“不是啊。”殷嘉瑞看向陈浩梁，“我就普通文化生。”
“那很全能了。”陈方梅竖起大拇指，“你应该练了腹肌吧？”
殷嘉瑞:“......”
“这只能直接问的吗？”陈浩梁笑了，他又凑近，“多少块？”
“我没去练。”殷嘉瑞说，他现在还只有马甲线。
“好吧。”陈方梅说，“你要是每一项都参加，我们班就有光了，之前那个公告栏上，我们班要么没有，要么靠后。”
“我以前那个班篮球不怎么样。”殷嘉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