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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矿工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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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老矿工死了。

街坊邻居都知道这家人。在老矿工去世的前夕,一大家人仿佛串通好了似的,只一个晚上便举家搬迁,再没见回来。

“大娘,你知道老胡家搬去哪了吗,”这是力工住的巷子胡同,江旭拦了个面善的大娘,指着老胡家破烂的门,“他欠我几两银子,我宽限了他大半年,回头就找不着人了。”

“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大娘苦着张脸,看样子没少有人向她打听过老胡家的事。江旭接下来问的话,她都对答如流。

“老胡是得了肺痨,不然他还能在矿上干十来年,”她闭上眼摇摇头,似是惋惜,“肺痨这病治不好,老胡家把能卖的都卖了。他死了,也是他儿子的解脱了,哎。”

言辞恳切,滴水不漏。

太过严谨,才更引人怀疑。蠢口笨舌、大字不识几个的贫民大娘,说起这套话术时逻辑清晰、语言流畅。这些都不足以支撑他的观点,但,最重要的是,她口中的“解脱”,用的尚都标准语的调调。

随意地左顾右盼,偷偷瞥他的人都做贼心虚般迅速挪开目光,低头假装在忙,以为他什么都没注意到。

江旭的穿着在这里格格不入,但他分得清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是好奇,还是畏惧。

他们在害怕。

东拉西扯的晾衣绳被风吹得前后晃动,打补丁的麻裙、小孩的尿布、男人女人的里衣裤衩胡乱地挂在晾衣绳上,

横七竖八的绳子切割浩瀚的蓝天,将注视众人的阳光折得四仰八叉,错综复杂的、乱糟糟的,江旭不再露出善解人意的温和面孔,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你。

整条巷子,家中的男丁都打工做活去了,留下的都是妇人小孩,只要江旭想,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撬开任何一个人的嘴。

但他没这么做。

不是出于怜悯。他告诉自己。这里的人揣着秘密,江旭的直觉告诉他多半是杜明警告的。他不能打草惊蛇。这才是理由。

“真可惜,钱要不到了,人也没了,”他叹口气,似乎在懊恼因为一时心软宽限了还债的日期,“大娘,这是你绣的吗?”

瞧见大娘脚边绣了一半的手帕,江旭有了主意。

他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手帕,端详上面鸳鸯戏水的图案。

手帕的材质手感柔软、布面明亮,与这里黯淡的一切相比独树一帜。

“他大人做活去了,留下我们做不得什么,织些东西出去卖也算个钱。”

“这东西你还有多少,绣得不错,我全要了。你开个价。”

大娘似乎不敢相信,眼睛眨也不眨,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家都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响,听到江旭说要买织物,都跃跃欲试,一下子都不害怕了。

“大人,您看着给,”说高了怕江旭不要,说低了自己又觉得亏,大娘也是个精明的。江旭有事在身,不理她的小九九,随意开个价。这个数字吓了大娘一大跳,“您……您稍等……幺娃!幺娃!把东西拿来!”

交易顺利进行,围观群众也都悄悄将家中所有的织物拿了出来,等有谁出头向江旭举荐自家的东西便全体出击。

“谁家还有,”江旭喊了一嗓子,“都拿过来,我全收了!”

说真的,他手里的钱太多,对钱差点没个准数。他自己也没料想到,随口说出的“低价”,竟引得众人疯狂。

此话一出,江旭就像饿了三天的灾民面前出现的香饽饽,大家趋之若鹜,人挤人的,幸好有王奎挡在江旭面前,不然他非得被这些人吞了不成。

“大人,我想问一句,”旁人都急哄哄地把一箩筐的织物凑到江旭面前生怕轮不到收自己的,这却有个姑娘不着急把织物递给江旭拿钱,反倒不紧不慢地问江旭,“您收这么多手帕,做什么?”

“姑娘,你绣得也不错,”“你可不知,外头好些千金小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像样的女红都不会。收了这些手帕,一是教那些小姐图案,二嘛,让她们把这个当做自己绣的充充面儿。”

姑娘没再说什么,一手交货一手拿钱,她一走,又有一圈人围了上来,怪那姑娘耽误了江旭的时间。

“抓起来。”

江旭一边给钱,一边贴近王奎耳语到。王奎摸摸退下,向手下传达江旭的命令。

那姑娘还没走到家门口,便被一个黑衣人从身后捂住口鼻迷晕,迅速拖走。

巷子里的原住民都围在江旭身边,巴不得他再看上别的东西,哪有闲工夫管巷子里是不是少了个大活人。

“大人,您再看看编的箩筐?”

应该是里头最德高望重的老婆婆,抱着一只大箩筐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既然抓到了可疑人,江旭也没有再在这逗留的道理了。在众人的渴盼目光下,江旭摆摆手,收好成捆的手帕离开。

“关到宅子里,别走漏风声。”

幸好,江旭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宅子里没有仆从下人伺候他也住得惯。

“要先松松口吗?”

自己手下那帮人给人松口的手段,他一清二楚。

“小心着来,别残了瘸了。”

他不怕这是个无辜者。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何况,即便她与此事毫不相关,她身上定有别的秘密。

“按您吩咐,刘俊找了泉山的商人把铺子开起来了。没有马口场的矿工来,全是一些小矿场的次品,”汇报完刘俊那边的状况,王奎紧走两步靠近江旭,悄声问询,“殿下,后面的尾巴要处理掉吗?”

那尾巴跟踪的把戏实在拙劣。

“让他跟着。”

帮会的探子能有几把刷子?他若是不想被人跟着,随随便便就能甩掉。不过,今日的戏全是做给别人看的,没观众就没意思了。

“只要是玉石,来者不拒,用两倍市场价收。有人问,就说有贵人喜欢后江产的玉石,大肆采购是讨贵人欢心。”

派人追查老矿工家人的下落之余,江旭不忘安插些人进马口场做新矿工。今日杜明似乎又开了个矿口,急招力工,天时地利人和,给了他可趁之机。

原本他想结识后江的知县,给众人的行动争个方便。但知县是左相的人,高华朝内的党派势力江旭知道个七七八八——譬如陈氏父子麾下效力朱明;右相林德为三皇子一党;大皇子手握余、白两大世家;四、五皇子夺嫡无望,跟随者寥寥。那些个告老的老臣意图如何,江旭也能猜个大概,唯独左相,他不知会效忠于谁。

“花羽帮有多少人?”

“主力一百三十二人。在外零散的约莫二十四人。”

“足够了,”这是后江,他不好出手。先借花羽帮的人摆平矿场归属的问题,至于后面几方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势力向谁寻仇,江旭都乐见其成,“让他们多宣传泉山商人的铺子,会有人坐不住的。”

“左相,蒲家……”高华以左为尊,因此左相素来压了右相一头,两人貌合神离是众所周知的事。照刘俊的意思,左相是借后江知县的手参与进马口场的争夺。他爱惜自己的羽毛,却依然要冒险不远万里,为了蒲家的荣华,还是受人指使?

“左相身居高位,未曾听说与哪位皇子走得近。”

也不曾表露过与陈氏父子交好的迹象。

难道,他攀上的,是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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