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但周围谢司沅的气息让褚莳修没有丝毫戒备。

“干什么？”他轻声问。

谢司沅的声音在耳侧轻轻响起，褚莳修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喷薄在他耳边的发丝上。

“送你个新年礼物。”

褚莳修不再问了，突然得到了今天下午那个疑惑的问题的答案。

他被带着抬步往前走，全程被护着没有磕碰到任何地方。

上了几阶楼梯，海风拂面吹来时，褚莳修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上到了顶层。

褚莳修的鼻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顺着海风飘逸的花香。

铃兰？还是玫瑰？

正当他努力辨认那个味道的时候，谢司沅的声音再次响起。“先别睁开眼睛。”

褚莳修笑了，遮盖下的眼睛也弯了弯，睫毛在谢司沅手心轻扫。“行，是什么神秘的惊喜啊？”

谢司沅的手轻轻放开，温度抽离之后，眼睛那一块瞬间被海风吹凉快。

一阵脚步声过后，褚莳修好奇心到达了极点，花香他也闻出来了，应该是又有玫瑰又有铃兰。今天下午四个人应该都是忙活这个去了吧。

海风吹拂，四下寂静。

一分钟过去褚莳修站在原地涌现一丝不知所措。

直到一道琴声骤然响起，褚莳修不受控制的突然睁开眼，光线亮起，万物清明。

整个游艇顶层，在夜幕下焕发荧光，细小的灯带环绕在四周的花丛中，红玫瑰，白铃兰，交杂在一起，延伸向视线中心。

在那里，爱人端坐在一家白色钢琴前，指节在琴键上，翻飞间《致爱丽丝》的曲调缓缓流淌。

褚莳修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琴声顺着海风散向四周。他心里突然想到一句话。

他的美梦，成真了。

曾经在难受辗转时，囫囵做出的美梦，真的被实现在了面前。

眼前美轮美奂的场面逐渐模糊，直到琴声戛然而止，爱人走近至眼前，褚莳修才意识到模糊自己视线的，是泪花。

“你居然真的会弹钢琴啊？”褚莳修面对近在咫尺的谢司沅呢喃道。

谢司沅怔了一下，似乎没理解褚莳修这句话的意思。

“哭了？”谢司沅温声道，抬手摸掉了褚莳修眼角溢出的一点湿润。

褚莳修抬手在谢司沅抬起的手臂上搭了一下，“没，但有点想。”

他以为这场美轮美奂钢琴演奏就是礼物了，但没想到还远远没有结束。

面前的谢司沅轻轻笑了一下，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绒面礼盒。

褚莳修心里涌现一个猜测。

下一秒，谢司沅后撤半步，单膝跪地。

跪地的清响和褚莳修的心脏同时震了一下，他视线跟着谢司沅的双眸想下，看见了在自己面前打开的礼盒。

那是一枚新戒指。

金属光泽在四周灯光的照映下，折射出荧光。

褚莳修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看着谢司沅真挚的双眸，听见他说：

“晚了很久，但我觉得应该给你补上。”

“莳修，你愿意和我度过余生吗？”

四下寂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对视的二人。

时间向后倒转三个月，褚莳修给了谢司沅一场千万人见证的盛大告白。时间定格这一瞬，谢司沅给了褚莳修一场美梦般的求婚仪式。

褚莳修感觉双耳被堵住一般，脑子混乱一片，感动和爱意在心里纠缠婉转，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回答。

“我愿意。”

之前那枚提前定制的戒指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合适，褚莳修指节瘦，戴着有点松。但他没说过，和谢司沅一起戴对戒本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但眼下，那枚不太合适的戒指被谢司沅轻轻摘下，尚没有温度的新戒指接触指节的时候，那抹凉意顺着神经末梢传达至大脑。

这枚新戒指很合适，与他的无名指指节严丝合缝。可能是谢司沅不知道什么时候亲自量的尺寸，

戒指推到合适位置时，身后的夜空炸响第二轮新年烟花。黑暗被五彩的光线渲染，褚莳修怔怔地抬头向上看去。

一切都浪漫得刚刚好。

谢司沅站起来，和他在漫天烟花下拥吻。

“新年快乐！”

全国的新年钟声在同一时间响起，手机消息炸个不停。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顶层，谢纾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拆出来一个相机，朝二人晃晃手，“虽然我们没有来当电灯泡，但是过程帮你们录下来啦，留作纪念。”

褚莳修现在的心情还很澎湃，看着其他几个人，“都是你们一起准备的吗？”

顾梨笑着解释：“设计是大哥和小妍一起想的，我们几个人一起布置的。”

“你都不知道，哥跟我说他要给你求婚的时候我有多么震惊，就像是养了几十年的石头突然开花了一样。”谢纾妍说得非常生动，引得其他人都一阵笑。

褚莳修偏头看向谢司沅，对视的时候也是相视一笑。

“上次听哥弹钢琴是多久来着？”谢纾妍看起来思考得很困难，“是我小学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哥还是个需要学礼仪和艺术的少爷。”

褚莳修轻轻道：“你可能想不到，我甚至梦见过你弹钢琴，也是《致爱丽丝》，也是玫瑰花丛，只不过梦里是在家里的玫瑰花房。”

这下谢司沅明白为什么刚才褚莳修说出那句话了。

听见这句话的谢纾妍也很惊讶，“这么巧啊，我都记不得上次哥弹钢琴什么样子了，你居然连曲子都梦对了！”

褚莳修莞尔：“所以我有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浪漫的东西，本来就像美梦吧。”顾靠在谢言琛身边，感叹出声。

谢言琛揽过顾梨的肩膀，给她挡着风。

顾梨是这里最和褚莳修感同身受的人。外人可能觉得谢家的儿子身居高位，不近人情，但细细感受，就会感觉到那被身份和名利遮盖住的温柔和深情，还有从不显山露水的浪漫细胞。

衣摆下褚莳修和谢司沅紧紧交握，新的戒指摩擦在一起，染上双方的温度。

来自四面八方的新年祝福回都回复不过来，甲板上谢纾妍和褚之沂煲电话粥的声音若隐若现，剩下四人在室内温馨聊天。

褚莳修把新年祝福统一回复，给公司群和四季的群里都发了一个大红包。

然后久违地发了个朋友圈。

今天的开心不适合发在微博上，但可以小范围地在朋友圈分享。

hope：新年伊始，我收到了一份难忘的新年礼物。［图片］

配图是顶层的布景。

褚莳修靠在谢司沅肩头，“我更好奇你年少时候的样子了，之前说要看你之前的照片也忘了，回去记得找出来给我看看。”

“我总感觉，我们好像见过一样。”

几人在南海玩到了初二，因为有两个大忙人在，不得不回去了。

坐在飞机上，褚莳修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南海市土地，心道这次确实是刷新了对这个城市的印象。

“等事情都解决，我们办一场婚礼吧。”

褚莳修回头看向谢司沅，“你这是想什么都补齐啊？”

谢司沅回答：“原本觉得意义不大，现在觉得你就是意义。”

褚莳修莞尔一笑，之前的那枚戒指被他串项链戴在脖子上，用以纪念。

他好像混沌了十年，终于有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