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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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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周三,也即是高二七班教室内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后的第二天,教导处便反应迅速地成立了工作小组,计划对该次校园暴力事件展开全面调查。

校方也确实说到做到,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有目共睹。

包括李明磊在内的十多名涉事学生被轮番叫去办公室问话,而且通常一去就会连着缺席好几节课,回来时也各个都是形容憔悴、一副饱经折磨的样子。

而关左作为此次事件的当事人以及受害者,则经历着老师和校领导们前所未有的关怀。他在校医务室休息的那个下午,年级主任以及正、副校长都先后过来探视,对他好一番嘘寒问暖,在确定关左的身体并无大碍后,又要给他安排专业人士进行心理疏导。

若不是当初状告无门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关左当真要以为这些人就是如此的慈眉善目。而校方态度的转变是什么缘故,对于关左来说也一目了然:梁邛说要管的事,便没人敢糊弄。

此外,一家慈善基金会也突然主动找上关左,表达了要在经济方面向他提供援助的意向。关左当即就拒绝了,但这慈善基金会就跟钱多得没处花似的,竟然无视了关左的拒绝,仍对他穷追不舍。

总之,在关左向梁邛低头后,之前生活中一座座看起来无法翻越的大山,眨眼之间就都被夷为平地了。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莫过于此。

无论如何,关左目前都只能继续留在格雅了,其悲壮的、冒险的退学之举还没开始,就被梁邛强行终止了。

关左得空后,第一时间发消息告诉李修墨,说自己之后不去他家住了。李修墨没有询问缘由,贴心地表示之后若有需要,也随时可来。

随后,关左又与房东取得联系,提出想要续租,只可惜房东回复说已经跟新的租客签好合同了。关左知道自己这一请求提出得太晚,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所以房东的这一回答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关左周三晚上放学回到出租屋后,就立刻清点了一番个人物品,一来是为了周末搬家做准备,虽然还没想好要搬去哪,二来是想看看自己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身份证件——是还留在养父母家的,如果有的话,还得跑一趟去取。

由此也可以看出,关左其实已经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已被弃养的这一事实。

小时候从福利院逃跑又被亲戚送回福利院的经历告诉关左,对于弃他而去的人,绝不可回头,苦苦哀求没用。

没人爱护自己,那就自己爱护自己,哪怕孤独、哪怕辛苦,也要大胆地往前走。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关左决定和梁邛再好好聊聊。

次日。

物理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向第一排同学借了根固体胶,将一张印有全班同学名字的纸张贴在了黑板旁边的公告栏上。

顶着教室内学生们好奇的目光,物理老师面上皆是对于自己教学创意的自得,介绍道:“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这是我给大家定下的目标。分数完成指标者,皆重重有赏。”

下课后,物理老师叫了梁邛跟他去办公室一趟,而其他学生则纷纷涌向公告栏,积极地查看着物理老师给自己划下的期望分数线,将此看作是自己在老师眼中的天赋高下,不自觉地互相攀比起来。

因为晚上有会,物理老师便计划他今晚在高二七班的那节课让学生们进行一次小测验,叫梁邛来便是想委托他帮忙盯一下纪律。

聊完测验的安排后,梁邛刚要离开,物理老师却又叫住他,话里有话地道:“麻烦你了。主要是我们这些老师最近的会议都特别多,除了自己的教学工作外,还要听领导安排调查你们班的那什么校园霸凌事件,折腾死人。”

梁邛停步,转身,看回物理老师。班上的物理科代表另有其人,老师今天却很突兀地委托他来管理测验时的纪律,因而梁邛从一开始便直觉,物理老师此举是别有用意。

果然,下一秒,物理老师就近乎苦口婆心地劝道:“梁邛啊,你还年轻,血气方刚、嫉恶如仇都很正常,但你的时间有限且宝贵,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放在那种上课睡觉、不求上进、对学习一点都不上心的人身上。”

“你们班同学还有我们这些老师,现在都被关左这档子事弄得鸡飞狗跳的。”

物理老师说到这停住了,等了几秒,也不见梁邛接茬,就觉得可能是自己暗示得还不到位,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状似随意地提议道:“唉,要不差不多得了。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冷漠无情,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管那么多干嘛?”

良久,梁邛在确定物理老师把想说的都说完了之后,才开口道:“老师,你的劳动成果没有被尊重,确实会感到生气,所以你对关左有偏见,我理解。”

“但,关左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梁邛道:“不知道老师还记不记得,不久前,你曾当着全班的面批评过关左‘没救了’,尽管他只是在一两次考试中发挥得不太理想。”

“我有说过吗?”物理老师回忆了下,其实对梁邛说的这件事有点印象,但现在被梁邛这样翻旧账,竟莫名有些不安,便不想承认了,“你记错了吧?也可能是我当时气狠了随口讲的话。”

“说过。”梁邛确定地道。

物理老师不禁奇怪,自己说的又不是他,他怎么记这么牢。

梁邛道:“老师自然没有义务去了解每位学生的人生境况,但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哪怕只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这么绝对的话都不该这么轻易地说出口吧。”

“而且,就我所知,被你轻飘飘盖章‘没救了’的人,其实已经在拼尽全力自救了。”

物理老师不服气了,辩驳道:“我说那样的话也是为了他好,其实本意是想骂关左几句从而把他的斗志激发出来。”因为梁邛的家庭背景比较好,自己平时对他都挺客气,但这人也只不过是个十多岁且没什么人生阅历的学生罢了,怎么还教育起自己来了。

“老师刚刚还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这句话,转眼连自己说这话的本意都想起来了。”梁邛笑了,显然不接受老师的这一说辞,“我想,当一个人精神紧绷、承受着无比巨大的高压、想着要全力以赴时,这样一句你说了没多久自己都会忘掉的风凉话,大概率只会使其身心崩溃,而非能激发出那个人的斗志吧。”

物理老师霎时被怼得脸色铁青。

梁邛继续道:“老师,你每天给我们传授知识、答疑解惑,每节课都把自己讲得口干舌燥,我尊敬你,但并不代表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认同。”

“学习固然重要,各人也的确有各人的造化,但关左身陷泥潭许久,已经快没力气挣扎了,如果再没人拉他一把,他可能就真要爬不出来了。”

“调查是会耽误大家的时间,但到目前为止同学们也只不过是被叫去办公室问问话而已,”梁邛问道,“与被霸凌了这么久的关左比起来,又能被耽误多少时间呢?”

“被霸凌者可不只是在被欺负的那段时间会觉得惶恐不安,而是包括吃饭睡觉在内的、看起来宁静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被毁掉了,甚至他们余下的人生一回忆起被霸凌的事来,也会觉得生不如死。”

物理老师哑口无言,当下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觉得多半是梁邛站着、自己坐着的缘故,对方的气场才能比自己高出这么多。

梁邛掷地有声地道:“所以,这件事我不仅主张要查,而且还坚持一查到底。”

“老师最好不要再费口舌劝我了,我知道,你跟我们班某位同学家里关系亲厚,但为了再亲厚的关系丢了工作,都是不划算的事。”梁邛态度恭谦,言语关怀,但物理老师却听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梁邛已经打算走了,但想了想,又忍不住道:“其实,关左是我转来这个学校后遇见的所有同学中,唯一一个让我心生佩服的人。”

语毕,梁邛不出所料地在物理老师的脸上看见了惊讶的神情,但他和关左之间有太多的不可言说,便只是道:“如果老师不信,期待你以后增进对关左的了解。”

梁邛言尽于此,说完便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

关左本来是想找梁邛说事的,见梁邛跟物理老师进了办公室后,他便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但没想到办公室的隔音这么不好,梁邛和老师的谈话内容他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

关左早知道梁邛定是能说会道,但没想过,这人竟然还能如此地巧舌如簧。梁邛当初明明也是同他人一样对霸凌一再地视而不见,如今倒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关左心里明白,梁邛今日对弱势者的同情并非源于他的良善,而是梁邛想维护你的时候,自是处处体贴,但当他想针对你的时候,也能性情乖戾到随时翻脸、让你痛到说不出话来。

但,通过理智告诫自己是一回事,自己正被人维护着,也是不争的事实。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暖流还是包裹了关左的心房,又逐渐流淌向他的四肢百骸。关左觉得自己好没出息,但仔细想想,又难过地发现,被人维护这种事,好像还真是他这十多年人生里少有的体验。

梁邛见关左正有些呆愣地站在走廊上,不禁伸出五根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关左回过神来,看了梁邛几秒,才问道:“那个芷兰慈善基金会,是不是你让他们联系我的?”

梁邛点头,答:“是。”

“谢谢,但我不需要。” 关左道,“我拒绝过了,但那些人不听,只能麻烦你转达一下了。”

梁邛皱眉,面色渐冷。

关左如今的求生欲很强,立刻解释道:“我不是在逞能,我现有的钱省着点花,够我撑过这学期。”

他生怕惹梁邛不快,跟养父母都未如此详细地汇报过自己未来的人生计划:“另外,我还打算把兼职也辞了,专心学习。虽然第一次月考成绩下降了不少,但之后努力一点,平均成绩还是有把握能进年级前十的。能拿到奖学金的话,我下学期的开销也不愁了。”

今后格雅发的奖学金他都能自己留着,这是关左被弃养后,唯一值得他欣慰的事了。

梁邛认真听完,分析道:“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践起来,你会过得很苦。”

关左摆摆手,表示“这不算什么”,道:“我有手有脚,年轻力壮,还是让慈善机构把他们的资源给更需要的人吧。”

梁邛也并非不通情达理,在他定好的大方向下,他会充分尊重关左的意见,于是,让步道:“行。”想着关左想试就让他试,不行了自己再出手干预。

二人聊到这,便相顾无言了,而后就一起往本班教室的方向走。

在关左和梁邛当着班上同学的面正当地“初识”后,两人也终于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肩并肩地走在了校园里。

走廊上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在偷看梁邛,因而也顺带着留意了一下关左,不消额外打听也能想到,梁邛身边的男生就是他最近正在帮助的那位校园霸凌受害者。

四周议论纷纷,猜疑丛生。

“那男生不会因为梁邛帮了他,就趁机缠上梁邛了吧?”

“我看啊,甚至有可能,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某个家族策划的、为了让自家子弟能搭上梁邛的苦肉计。”

“你是说,利用梁邛的同情心?不过那也挺能忍的,据说那男生头上缝了好几针。”

“跟荣华富贵比起来,缝针算什么?”

“诶,他不是高二七班那谁嘛?”

“别说,好像还真是!”

“我靠,搞什么啊?梁邛别被骗了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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