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迷糊,霍漓江妥协道:“行吧行吧,就看这混球今天在不在英王府,若是被你猜中了他没去工部衙门,算你没污蔑他,爹就帮你教训他。”
“教训?”霍灵渠奇怪:“爹爹你教训他做什么呀,为什么要教训他?”
“不是丫头你对他忍无可忍了,想让爹爹去教训他吗?”霍漓江打量女儿,总不至于闺女忍无可忍之后都没想反击吧?果然,他的担忧应验了,霍灵渠说:“没有啊,我只是表达一下我在英王府时每年都会对他忍无可忍,我没有要爹爹你去教训他呀。”
“何况你若去教训他,他反过头来肯定要欺负我,这不成我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吗?”霍灵渠想想就忧伤:“我能那么想不开吗?我忍不了都不能那么想不开啊。”
霍漓江没眼看:“你对他都忍无可忍了还能接着忍,要不要这么窝囊啊?”
“除了他那些挑剔的臭毛病,他对我还是挺好的,两厢抵消了吧。”霍灵渠实在道:“何况每每我对他忍无可忍时我都调整好心态了,我现在对他又没在忍,我现在对他感激居多,要不是他,我和桑柔就要报错仇冤杀无辜的人放过真正的仇人了。”
“都忍无可忍了,你还能怎么调整?”当爹的问,闻言,霍灵渠小脸嬉笑,美眸亮晶晶像抓到蜜糖的小松鼠:“我就对自己说,就当在养儿子吧,反正我又不跟他过一辈子。”
霍漓江:“……”他怎么看是怎么看怎么窝囊呢:“你爹我消受不起个这么大的孙子啊,你跟他什么关系,你怎么想才能想到把他当儿子养,我闺女怎么就这么有才?”
霍灵渠哀怨:“这不是没办法么,我总得先让自己心里好受是吧。”
“爹看你就是窝囊!”霍漓江数落:“被欺负到家了竟然也还能忍?!”
“爹爹你不懂,算了,不说这个了。”霍灵渠说正事道:“就是陛下的密报,大哥昨天默出来给我看了,爹爹你也知道了吧,密报显示,庄太妃和朱太妃很熟稔。
若是朱太妃只因她不能生就要残害皇嗣,四姐姐的死会否跟朱太妃也有关系?毕竟,晏家和朱家有过节的,何况朱太后生前对晏贵妃那么不喜,他们两家结的怨不少了。”
是件正事,霍漓江还是有意见:“大雨天的,你就知道心疼情郎,不传召他进宫,非得反而让你爹去跑这一趟,你心疼你爹吗?你拿镜子照照看你现在都成什么德行了。”
霍灵渠反驳:“我没有心疼他啊,是我请他进宫,他不会理我。”此言既出,惹得霍漓江更不满:“那这么个对你爱答不理的混球,你还非得往前凑?”
“有正事嘛,事关四姐姐是否被害的大事,而且,而且……”霍灵渠微微倾身悄声道:“爹,家里要不要查查姑母第一胎生的女儿是否也是被朱家暗害而亡?我跟姑母提了,姑母跟我说跟朱家没关系,但爹爹你不总嫌姑母不够聪慧么,我就想……”
“想让家里再查遍是吧。”霍漓江赞道:“对了,你姑母不长脑的,灵渠在宫里要谨记,小事随你姑母,遇大事,要么你自己拿主意要么拿回家商量,别搭理你姑母。”
“爹爹呀你和姑母是龙凤胎,姑母没你聪慧可能也有在娘胎里时你抢占得多了之故。”霍灵渠温言规劝:“或许你得担点责任的,你也不要总是嫌姑母嘛。”
“知道了,爹知道了。”霍漓江敷衍地摆摆手,霍灵渠一看就知道她爹又当耳边风了,心里叹气,面上展笑道:“行吧,爹爹你就出宫去跟霁之说吧。”
霍漓江老神在在坐定:“爹冒着雨帮你跑腿,有什么好处?”
霍灵渠瞟瞟父亲,站起来,从博古架上抱个雕花木匣过来,打开木匣,一匣锃亮锃亮的铜板映入眼帘,霍漓江看得险些没捂脸,霍灵渠数出八个铜板给老爹做跑腿费。
“你什么时候藏的,你藏着这么一匣铜板想干啥?”霍漓江重声训诫:“你祖父好歹是数金元宝的,你怎么就不知道拿金元宝来数,家里没金元宝了还是怎么的?”
“祖父骂你们什么来着,霍秦川霍漓江你们两个败家玩意儿,不把铜板当钱看,想让咱家小宝贝喝西北风啊?!”霍灵渠反批判:“谁说祖父不数铜板,你眼里看得到铜板吗?祖父捡到两枚铜板能高兴,你呢,你连弯个腰捡一下都懒得捡。”
“你爹我要是去捡铜板才让人笑掉大牙,爹爹我自己都会受不了自己,你说你随你祖父什么不好偏偏这寒碜德行随你祖父。”霍漓江糟心啊:“赶紧让爹洗洗眼睛。”
“哼!!”霍灵渠重重冲她爹哼声,同样嫌她爹这臭德行,但还是把手腕的血玉镯取下,照着地砖重重摔下砸碎,提醒道:“这是姑母送给我的,你跟姑母解释清楚。”
霍漓江缓和点:“我闺女该什么样啊,你不能数着铜板就高兴是吧。”
“败家玩意儿!”霍灵渠偏要数铜板,数过几十枚铜板后乐起来,铃铛般的笑声四溢。
霍漓江捧着茶盅喝茶,看女儿纯真的笑,失笑摇摇头,刚想问数铜板就这么高兴啊,看见皇帝进殿来,要站起行礼时被皇帝制住,正徽帝嬴忱璧踏着悦耳笑音走到圆桌前看贵妃,看清楚贵妃因何如此高兴时,他脸上的笑意褪尽:“贵妃在数铜板?”
“嗯?”霍灵渠抬头撞见皇帝,站起来给皇帝请安,霍漓江随即给皇帝行礼,刚刚轻快愉悦的氛围急转直下,嬴忱璧抄起几枚铜板掂掂又随手抛撒在桌上。
“贵妃可知霍家将佟氏娘仨的用具器物当得多少银两吗?是四十万两。”
霍灵渠讶然:“啊,才四十万两呀。”她看向她爹求证,霍漓江转过头。
嬴忱璧对才字不太理解:“贵妃莫非觉得这四十万两还少了吗?”
“难道不少吗?他们二十年累积下来的家底呀,我还以为至少有个百万贯,我想花钱时一天就能用掉上万两。”霍灵渠怀疑:“是我以前过得太挥金如土了吗?”
嬴忱璧怪异地看向国舅,霍漓江交代:“贵妃,给陛下洗洗眼睛,陛下误会了。”
“啊?哦,好。”霍灵渠愣下明白过来,走到多宝格前拿件名贵的翡翠摆件照着地砖重重砸下摔碎,她再走到皇帝面前询问:“陛下看懂了吗?还要我给你解释吗?”
“……”嬴忱璧选择问贵妃她爹,霍漓江笑道:“陛下,家父用银两不含糊,但平日里他若白捡到枚铜板也会高兴,贵妃在钱财上自小随她祖父,不管是金元宝银元宝还是铜板,贵妃数着钱就能高兴,臣看着嫌寒碜,故教贵妃砸些珍品洗洗眼睛。”
“这样啊。”皇帝真以为贵妃在霍家受苦了,数铜板都那么高兴真怪让人起疑。
“贵妃数铜板都那么高兴吗?”皇帝嬴忱璧莫名有点心有余悸,霍灵渠嫌他:“数钱还不高兴啊,我祖父说了,不爱财的九成九都是假清高、虚伪。”想想又谏言:“陛下看我爹,我爹就不把铜板当钱,你可不能也不把铜板当钱,要不然国库会损失好多钱的。”
嬴忱璧涌起股发自内心的愉悦:“朕知道了,一定谨记贵妃教诲。”
霍漓江识趣告退,霍灵渠目送爹爹走远直至消失在眼底,看眼皇帝,她还是接着数她的铜板吧,好歹能让自己高兴。嬴忱璧自然落座陪在侧看贵妃数铜板,忽然想明白,贵妃会把一文钱的价值看在眼里契合她的心性,否则她如何能颠沛十多年仍未改初心。
看着贵妃数过几十枚铜板后乐起来,纯粹的自得其乐,皇帝也被感染地笑了。
原来快乐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