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霁之讥诮,侯瞻让驳道:“母亲老来得子,偏爱些是人之常情。”
“偏爱些,是常情?”晏霁之恭维:“当真皇亲国戚!”
语毕,晏霁之走人,侯瞻让直觉阻拦:“你什么意思?”
晏霁之冷冷盯着他,眼底涌动,是触目惊心的恨意,侯瞻让微愣,随即就被狠狠撞开,侯瞻让再愣下冒起股诡异的感觉,晏霁之不可能来无的放矢吧?
远离武襄侯府,晏霁之赶往皇宫,皇帝得的信儿是,晏霁之要来缅怀表姐。
嬴忱璧能信吗?呵呵!皇帝他就等着抓包了。
晏霁之走进表姐生前住处,缅怀一个时辰后离开,出宫,嬴忱璧:“……”
想想他可能是有点小人之心了的皇帝嬴忱璧遂也去妹妹生前的住处看看,待过两刻钟,嬴忱璧去长春宫找霍贵妃,这都月末了,贵妃怎么还不搬回关雎宫?
“我不想搬。”
霍灵渠心情郁郁,何止皇帝认为晏霁之缅怀过表姐后会过来长春宫,她当然也那么想,她还跑小厨房做糕点了就等着晏霁之过来。糕点做好许久,左等右等等不到晏霁之的身影,霍灵渠实在忍不住的派人去问问,竟是晏霁之已经出宫了。
这没什么不应该,进宫来缅怀表姐,悼念过了,自是出宫,还来长春宫反而假,可是,可是霍灵渠心里就是有些闷堵,若非在他缅怀表姐时她过去不大方便,她早跟过去一同缅怀四姐姐了,但,但她真的没想过晏霁之会直接出宫啊……
嬴忱璧险些噎下:“这是太后住处,你是贵妃,岂有随太后长住之理?”
霍灵渠语气微微有些冲:“我又不侍寝,你管我住哪儿?”
“胡闹!”嬴忱璧脱口训斥,就算贵妃暂时还不侍寝,皇帝也想留宿的好吧:“总之,绝没有贵妃随太后长住的理儿,太后也不会同意,贵妃难道想让太后来劝你?”
霍灵渠愤愤瞪他,姑母今早跟她提过了她该搬回关雎宫了,她不愿意而已。
贵妃闷着脸不肯说话,嬴忱璧哄道:“贵妃,莫使小性子,你再住长春宫真的不合适,这就随朕去向太后辞谢过就让宫人们收拾箱笼回关雎宫吧。”
“我再住半个月吧。”强拗是拗不过的,这一点,霍灵渠也清楚,憋闷道:“五月十六,我再搬回关雎宫,也让翁嫔和小皇子多相处几天。”
嬴忱璧叹息:“好,就依贵妃,朕派人去知会拾翠阁。”
其实翁嫔已经让奴婢们收拾好了,霍贵妃派人来接,小皇子就能送过去。再给半个月,翁嫔眼睛酸酸的,抱起她的小皇子贴贴脸,这是霍贵妃收买人心的手段,她也感激。
庄太妃被暴打的消息传入宫闱,太妃宫苑沸腾了,沸腾过后,朱太妃第一个警觉,该如何拦住晋王和庄太妃碰面?召集她们过来,众人集思广益下想出个办法,让庄太妃睡着——晋王过去时就让庄太妃昏睡着,再让晋王尽快离京。
在晋王府麾下的势力肯定有不少想脱离了,晋王肯定要阻止,这不就能让晋王离京了。朱太妃率众汇聚到鞠太妃的病榻前想请郢国公运作让晋王在端午后就出京,鞠太妃还一遍遍沉浸在庄太妃被暴打的痛快中呢,闻言就爽快答应了。
皇宫外,今天还是许多人出狱的日子,佟家的六位,杭太太,郭太太。
狱卒们看这位被褫夺诰命的建威侯夫人郭太太还挺占便宜,虽然这话有点残忍,但确实是霍贵妃要把她关到月末时就已经是四月的尾声,关两天就能出来。
郭太太是建威侯府的管事来接的,不论亲儿还是算打发她的庶子都没来,她步履摇晃,人很憔悴,白头发虽然没多长,关这两天也让她的心一下老了好几岁。
杭太太倒在来接她的儿子怀里哭得委屈极了,杭大爷苦笑,前天他就去求过京兆尹,京兆尹没见他,派个狱卒就打发他了。人家说,你娘是有几颗脑袋啊在皇城门前撒泼,他苦苦陪着笑脸保证不会有下次了,狱卒像是听见了个笑话:你还想有下次?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现在大公主是谁在养?!
杭大爷看着扑在他怀里痛哭的母亲,他也好想哭,多年苦读就这么没了。
佟梦骜比佟家今天出狱的那批人早到些,一进城就直奔英王府,在英王府前没进门,但也没多等,晏煦之出来理会道:“我们家王爷和世子都不想见你。
我肯来见你是我觉得你至少还没有做梦做到不正常,我当你是正常人,你也别跟我杠,赶紧回佟家去吧,要不然你老娘他们出狱来,你还没把控住佟家,你会更遭罪。”
佟梦骜想见见他长姐,晏煦之有点不耐烦了,佟梦骜只得咬牙离开,去找他爹,在宅子外遇上那六人被狱卒送回来,没两三刻钟,他就知道晏煦之的意思了。
相比起来,当然是佟梦骜的手段比佟梦奭凌厉多了,他把大哥相当于压住的蛊惑住后就让佟卓伦兄弟去报官,告偷窃,没管老父反对,就把从晏家和霍家回来的这五十多个奴婢送四十多个进牢里,全等着去流放吧,没让他们上断头台都算是对他们客气了。
这批人中还剩的十个,想死就一起去,要不然就恪守住做奴婢的本份。
他对老娘都没手软,就把人绑起来扔在房里,看她还怎么祸害佟家!
在佟梦骜的雷霆举措下,佟梦姿娘仨暂且各自找间屋去休养,佟梦奭总算觉得松口气,他儿女们都觉得有了点主心骨,老太太被关在屋里没人给她送晚饭也是没人在意。
佟家落到这个地步,谁不恨啊?!
人,许多都惯于推脱责任给自己安慰,何况一直以来就是老太太闹得最凶,佟梦骜现在站出来指是老太太祸害了佟家,谁又还不愿意承认?
这些天,谁不恨啊!
把佟家管控住后,佟梦骜当夜就病倒了,这一路紧绷着心弦赶回来,在路上他差点就没撑住要病倒了,终于赶回佟家,暂且料理好家中,心弦一松哪还撑得住。
这一夜,佟家很安静,小觉庵里,人影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