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千年来多遭横祸。
我们避世隐居,可姬家还是每隔几百年乃至一百多年就要遭受几乎灭族的厄运,阖族人数不能过千仿佛是一个诅咒,因此,姬沛要把这件宝物毁了。”
霍灵渠讶然,是她母亲家族的宝物,表哥不想多事,所以借用她生母娘家?
晏霁之蹙眉:“姬国舅过世时也就我这岁数吧,他已经是族长了?”
“姬沛是族长的儿子,族长毁不掉宝物,姬沛能!”姬汜神色沉穆:“欲开启宝物,先得有我们家族的灵物,就是那份血脉,姬家几代人积攒的福德才能孕育出一份来,数千年来,姬家有此血脉者不超过十人,姬沛有,姬沛之前是二百八十多年前的祖宗。”
姬汜注视向霍灵渠,说:“你该知道姬沛给你的礼有多宝贵了吧?”
霍灵渠哑然,霍漓江无奈:“别再蛊惑我女儿了行吗?”
“授康二十年,灵渠遇见过镇南侯吧。”姬汜微笑揪出,霍灵渠诧异看他,霍漓江心惊想驳斥还是没有多言,姬汜笃定道:“若非嬴天漾遇见你,他早死了。当年经老皇帝首肯,朱存焳给废齐王的家眷用毒,这毒很惨烈,就是要把废齐王的家眷赶尽杀绝。
后来老皇帝重用嬴天漾封镇南侯都有探究之意,嬴天漾怎么活下来的?连我们都奇怪,直到阿胜找到你,什么都明了了,是嬴天漾喝了你的血。”
霍漓江想斥胡说八道还是看向闺女,晏霁之也看她,霍灵渠心慌:“是,当时我带桑柔回京途中遇上嬴天漾,他危在旦夕,我找大夫,大夫说没得救了。
是嬴天漾发狂时我制止他,他咬着我的手臂才安静下来,他说喝着血很舒服,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就是他喝着血能好起来,我就给他喝了我的血。”
“不是他喝血能好起来,是唯有你的血、姬沛留给你的这份血脉才有用。”姬汜喟叹:“这份血脉有多珍贵呢,大概就是,若是霍家大火前我们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们就能知道霍家大火后出现的那个是假的,你霍灵渠是不怕火烧的。”
霍灵渠惊悚:“你说什么?”
“你滴一滴血就会有多虚弱,你应该很清楚啊。”姬汜笑:“向死而生,这是能开启重塑天地的宝物的钥匙,这是能泽被生灵的血脉,怎么会怕火呢。”
霍灵渠惊惶跌退步,晏霁之扶住她,探究:“你是说,灵渠她百毒不侵?”
姬汜懒懒道:“没那么夸张,就是能自己痊愈,快则几天,慢则个把月。”
“够了!不要再胡言乱语了!”霍漓江烦躁吼:“再恐吓我女儿,休怪我翻脸啊。”
“姬沛想把宝物毁了,我们阻止他,错了吗?”姬汜直接无视霍漓江,双目猩红,脖子里青筋直暴,整个人都癫狂起来:“这是传家宝啊!若没有宝物,能有今天吗?我们世代避世隐居、我们从不害人,我们有什么错?是那些人、那些贪婪的人!
他们才是罪恶的根源!他人的罪业却要我们自家毁掉家族命脉,这是什么理儿?灵儿,你给伯伯评评理,我们想要保住宝物,有什么错?这是传家宝啊!是姬沛错了,姬沛想毁掉宝物的想法就是错的,灵儿说,是姬沛错了,是姬沛错了!”
霍灵渠只觉得很沉重很悲痛很难过,沉重悲痛的想哭,晏霁之揽过她,霍灵渠转过身,晏霁之质疑:“诸位既然想要报仇,作甚要隐忍二十多年?”
姬汜压压情绪,没有说话。
姬潮解释:“想扭转乾坤,自灭族之祸起,十八年内姬氏族人不能破杀戒。”
霍漓江顿时被这原委呛得想捂脸,这群人真是……真服了他们了!
晏霁之抓个矛盾:“既然你们相信这宝物能扭转乾坤,姬国舅生前为什么没有作为?姬国舅过世、你们又还没有发现灵渠的情况时,你们怎么还能坚持能重塑天地?”
“重塑天地,若这么容易,天下岂不早就乱套了。”姬汜讥声,晏霁之忽然哑口无言,还是姬潮说:“血脉只是开启宝鼎的钥匙,想扭转乾坤,只有这血脉不够。
是姬沛死后,这血脉还在,我们自己家族的灵物是在天地间存在还是消失了,宝物能够感应得到,姬沛生来就有,他出生时族里就获知了。可姬沛死后,这血脉居然还存在,我们断定姬沛生前还有安排,所以我们忍了下来。”
霍漓江抓心啊:“那你们现在想怎样,让我女儿给你们试试能不能重塑天地扭转乾坤?当我求你们,清醒点行不行,这就是个传说,姬沛想把那破鼎毁掉也是不想你们再发昏了,姬家都死多少人了,你们还要迷信下去吗?清醒一点好吧!”
“你们还嫌这破迷信造的孽不够吗?”霍漓江骂:“姬洵,你说句话行吧!”
国师遂道:“你们两个出去,我们自家人谈谈。”
霍漓江再被气到了:“谁跟你是自家人?”
“这里两个外人,不是你们两个是谁,你想算三个的话,你把阿胜也带走?”国师诲仰道长姬洵冷峻发威:“你自己造的孽,怨得了谁?出去!”
霍漓江憋屈地走人,走前不忘叮嘱女儿不要怕,他们敢吓唬你,你就跑。
霍灵渠乖乖点头,晏霁之也嘱咐过后离开,霍灵渠目送爹爹和晏霁之离去,看向他们,说怕么也不怕,说不害怕么也有点心戚戚,沉重到有些难以面对吧。
“阿胜、阿胜,阿胜啊!”姬汜爆发了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十二年,十二年有什么用,你要回到十二年前就图一个让你太上皇父亲禅位吗?”
霍灵渠陡然心骇跳,阿胜走过去挡在灵渠面前,姬洵见此,神色愈发阴沉:“让开!她难道还是二十四年前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孩需要人来护着她吗?!”
阿胜要对抗时衣裳被扯了扯,霍灵渠移出来,低头歉疚:“是我要回到十二年前,前世授康二十八年定襄惨败,我、我想扭转,我,我不知道姬家的往事,我……”
“所以这样的大恩这样的大债,你怎么还?”姬洵目光凶狠咄咄相逼,霍灵渠再骇跳,阿胜怒瞪这个小舅,姬洵只告诫霍灵渠:“姬家的血仇也是你的,记住了吗?”
“我、我……”霍灵渠乱得慌:“我母亲叫什么名字?”
姬洵盯着她更阴冷了些,姬汜笑起来,打圆场把孩子拉走,阿胜当即揪住这小舅质问:“你非得想把灵渠卷进来作甚?你给她个安生不行吗?”
“这是她的命!”
姬洵咆哮,阿胜冷冷盯他一眼,走掉。
姬汜返回来,没一会儿,果然,霍漓江回来了:“我女儿的血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真没想祸害灵渠就给我个实话!”
“你急什么,姬沛当然给不了她这份血脉,可阿胜都和她认表兄妹了,你还能有更好的说辞安抚你女儿打消她的疑虑吗?”姬汜淡淡道:“她和姬沛一样,与生俱来。自她出生,姬沛身上的血就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了,当年姬沛第一眼看到她就有数了。”
“这样的事,姬沛居然硬瞒了下来,瞒了我们……呵!”姬汜猛地心酸又强行克制住,可霍漓江又哪会是轻信的主儿:“蒙你们看得起,我女儿没这么大福分。”
姬汜不咸不淡的:“这又不是我们能做主,我们若能做主,我们还想能有呢。”
霍漓江豁出去了让他们用姬沛起誓,结果这仨真满不在乎的发誓了,霍漓江气冒烟了:“那怎么偏偏就是我女儿,你们姬家那么多人怎么就能落到我女儿头上来?”
他们看霍漓江,这下是真有点似笑非笑的诡秘了。
晏霁之转几圈找到霍灵渠,看她小脸皱得,抬手揉揉她的脸蛋。
“我在想我爹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霍灵渠拧眉:“我想不出来。”
“所以呢?”晏霁之被意外了:“你在苦恼这个?”
霍灵渠强调:“我想不出来呀。”
晏霁之不能理解:“你想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不正常!”霍灵渠飚高音:“我居然想不出来我爹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简直天方夜谭!我怎么可能想不出我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这铁定不正常!”
晏霁之劝她:“这不算不正常吧。”
“这当然不正常!”霍灵渠很激烈:“我爹呀,我想象不出来我爹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问题不大了去了吗,我怎么可能会想象不出来呢,这绝对不正常!”
晏霁之不想搭理她,恰好霍漓江过来,晏霁之把他女儿的观点告诉他,霍灵渠美眸犀利神情戒备就是防止这爹想糊弄她:“爹,我母亲叫什么名字?”
霍漓江还没训闺女,晏霁之谴责道:“我不久前才跟你谈过,帮我问问你母亲的名字,你说你不会去戳你爹爹的心窝,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快就忘了。”
“这有根本不同。”霍灵渠振振有词:“你只是好奇,我为什么要为你的好奇心去戳我爹爹的心窝,但眼下,是我母亲的娘家人找上来了,而且是我自己想知道,在这么严峻的形势面前戳戳我爹的心窝算得了什么,这岂是你的好奇心能比。”
晏霁之褒奖她:“你行的。”
霍漓江默下问晏霁之:“这是你朋友?”
晏霁之答曰:“不,是你女儿。”
“午膳的时辰了,用膳去吧。”霍漓江提议。
“好!”晏霁之附议,两人一起走掉,被无视的霍灵渠:“……”啊啊啊!
霍灵渠握握拳头,有骨气的去找她表哥询问,刚走两步怔住,姬家遭惨祸是在太上皇的默许下被朱太后和昌隆侯残害,表哥是蜀王,姬家是表哥的外祖家,那么她再向表哥打探她母亲的往事就真是在戳表哥的心窝了。
霍灵渠叹息声,闷闷地吃颗糖。
午膳过后,霍灵渠和晏霁之赶去曲江,魏王带着霍桑柔在曲江游湖呢。
游湖,还都是群小辈,霍漓江自然不凑这热闹了,阿胜倒是有陪同。
皇帝嬴忱璧在霍海啸的护卫下姗姗来迟,进入魏王的画舫,见到贵妃,没多坐,皇帝就要带贵妃回宫了,霍灵渠不愿意,硬扛着就不走,嬴忱璧憋闷得再多留会儿。
霍桑柔已经晓得姐姐之前跟她说的表哥是个乌龙了,但她还真没胆量质问:你为什么要冒用身份害我们白高兴场,毕竟又是位王爷,看着更不像个和善的。
小祐娃娃都只安静窝在姨母怀里吃糕糕,刚刚,皇帝要带贵妃回宫,真有些剑拔弩张时霍桑柔都默默捂住娃的嘴巴了,小祐抬头看眼,乖乖自己捂嘴巴。
这会儿,晏霁之和霍海啸在对弈,皇家三兄弟各自端坐谁都不理谁,仍然压抑。
响动传来,小厮随即来报:晋王聚众闯入。
魏王站起来往屋外走,来到画舫大堂,见到晋王带着群油头粉面的纨绔,晋王想招呼人当然还是能聚得起的,魏王没想到的是,任逍也在。
“听说四哥你在这里会佳人,”晋王气色看似不差,却更像是以损伤里子为代价的强撑:“什么样的佳人还得四哥你这么藏着掖着,不如让她出来让大伙见识见识?”
魏王盯着他没说话,晋王转头吩咐:“你去,把四哥那位佳人请出来。”
他是对任逍说的。
任逍没有看魏王,刻意避着魏王的视线,但她也没犹豫的就往楼梯冲,魏王冷冷看着,还没入晋王府就这么给晋王卖命了!之前魏王府遭刺客,任逍入晋王府推迟一个月。更不必下人禀报,魏王都知道庄太妃的细作怎么劝说她的——
魏王若是不管你还能面对任家吗,魏王就是吓吓你,不敢真不管你,可你入晋王府之后若还向着魏王还能有活路吗?效忠晋王府,你才能活,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任逍提着裙摆一个健步冲上楼梯,晋王看戏,晋王身后的人起哄,正当任逍要跑到二楼时猛然被踹翻,跌跌撞撞滚下来,摔出楼梯,当场就吐了血。
晋王脸色微变冲过去,阿胜犹似踩着曲子的节拍往下走,行至楼梯中段,居高临下训:“七弟,哥哥们来游湖,你放条狗来搅扰兄长们的兴致,还懂不懂事了?”
“皇兄,这是我将过门的侧妃,你如此无礼怕是不妥吧?”晋王对峙。
阿胜掀掀眼皮:“你想去曲江里泡个澡?”
晋王攥紧拳头走掉,管都没管任逍,魏王瞥她眼,吩咐下人:扔出去。
魏王再回到二楼时霍灵渠抱着小祐在作画,架着画架,画纸竖在娃娃面前让他涂色彩,只是霍灵渠被楼下这一闹闹得兴味索然了,不觉得晋王可怜,但真有感到悲。
“侯瞻渥跑出京畿应该至少有一百里了吧?升平大长公主当年不喜欢四姐姐甚至嫌恶,生怕四姐姐缠上侯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