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人高的玉雕抬到主桌前,一彪形大汉站出来再祝太夫人大寿,这是他的贺礼。
薛述嘉他们有看看,人家恰也看向他们,从鼻子里嗤声:“看着人模狗样的,还真做得出来厚着脸皮来蹭吃蹭喝。”
就差被指名道姓的几位:“……”
朱芑适忙笑道:“真不知是谁泄露的,霁之,你们莫介怀。”
薛述嘉看他有种怎么不再假点,晏霁之还礼:“是我们不好意思。”转向朱老太太:“柴家人还没砍头,没法把柴家的人头给您送来,我们才两手空空,您见谅。”
昌隆侯和朱芑适很坦然,众多来客神情微妙,萧灼灼看他还真想把人老太太气死啊,几个逃脱的柴家人恨,朱太夫人瞪起眼睛简直不可思议,朱窅絜翻白眼,晏霁之跟薛述聪说:“该让你弟上场了,上个月宫宴,滕王还遗憾薛述嘉不在呢。”
薛述聪问什么情况,问明白后不乐观:“你看他心颤颤的,还能有这心情吗?”然后他就被踹脚,薛述聪只好自己登场:“老太太您若着急,我们这就飞鸽传书让刑部即刻砍头,保证把您娘家人最新鲜最热乎的头颅给您送来补做寿礼。”
谷王的苦瓜脸都要僵了,薛述嘉想把头埋起来。
班蕴堂挤出微笑:“不过太夫人放心,您若是不忍心娘家骨肉离散,我们会给您把柴家人火化了、给您送骨灰来,您的娘家人一个都不会少。”
来客们安静得像有片乌鸦飞过,好些人想,但愿他们的佩剑不是装饰。
祝寿的三人其实也不想这样,但他们奉命来祝寿。
“无耻之尤!”
伴随着刚送礼的彪形大汉的怒喝,一记铁锤落来,晏霁之抓着班蕴堂闪退,薛述聪带他弟撤离,菜肴碗碟翻飞落一地,附近几圈人全站起来后退,大汉舞着铁锤再向这帮人杀去,晏霁之踢起两把椅子扫向这大汉,引他去厅堂外。
众人追上,庭院四周廊下迅速聚满观众,昌隆侯负手站立在堂前正中位置,场上,一个又一个或抡锤或拿刀的魁梧大汉冲出来将晏霁之围困住,十二对一。
朱太夫人这才又舒服点,臧芣缄来到谷王这边,谷王见到他,有点想老泪纵横。萧灼灼心情怪怪的,既想看瘟神倒霉又毕竟是相识的不好看他真被欺负惨了。
班蕴堂要去帮忙被薛述聪拦住:“晏霁之应该应付得了。”
“不是吧大哥,十二对一啊而且这些人每个都有他两个壮。”薛述嘉不懂大哥咋想的,薛述聪解释:“就是他们笨重,晏霁之身法轻盈,四两拨千斤,瞌睡遇枕头了。”
班蕴堂看眼昌隆侯,怀疑昌隆侯是想试晏霁之的身手,刚才那大汉看似随意转向,但,倘若那会儿晏霁之是站在薛驸马的位置,这大汉还是会转向晏霁之吧?
晏霁之迷人的桃花眼凛冽起来,杀伐气渐起,他未拔剑,厮杀袭来,晏霁之纵身跃起,猛烈的阳光下,剑气破热浪,大汉们扑个空,多数人只觉得一道刺目光影闪过,晏霁之已在合围圈外刺中一名打手,萧灼灼惊了,薛述嘉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
看客们就看见,这些个彪形大汉的重击在他面前呆板笨拙,乃至让人生出错觉他是不是用根丝带都能把这些大汉撂倒,他一人对战十二人竟还是压着他们打。
此前以为他佩剑是装饰的人们不得不相信这位贵公子是有真材实料的。
薛述嘉看向大哥,薛述聪不大爽老弟的质疑:“要不然,我们单枪匹马进来。”
薛述嘉没怨了,妈呀,若是他单枪匹马进来还真能有成果呀。
萧灼灼看着热闹拽她二哥好奇:“他不会以一敌百都行吧?”
“打一百个不会武的,当然没问题,你不会这都不晓得吧?”萧耿裕担忧地看着妹妹,萧灼灼噎下反呛:“我作甚要知道?”又被怼:“那你四年都干什么去了?”
萧灼灼被憋得婉转:“那二哥你怎么会晓得他身手很好?”
“大家平常会切磋呀。”萧耿裕言外之意,我都清楚,你居然不知道?萧灼灼无言以对想往娘身边缩,萧耿裕点点妹妹额头:“你这四年真是都干什么去了?”
萧灼灼苦逼地揉揉脑门,她还债啊,她被催债催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场上,晏霁之收剑,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打手们只余一人抵两人身形的肥胖。
漫不经心再观看的萧灼灼怔住,这是,晏霁之,赢了?
当然赢了!薛述嘉振奋啊,谷王心回落,宾客们看向昌隆侯,昌隆侯缓缓抬手想鼓掌、朱太夫人气得要让长孙再派杀手之际,几个身影凌空抛来,昌隆侯看过去,众人随之而望,见有一人若踏风沙而来,是犁庭扫穴的金戈铁马,是稳定三军的大气磅礴。
是霍海啸。
薛述嘉安心了。
懂的人看,这就是京畿两大豪门、当朝顶尖的两位世家公子。
“有几个逃犯潜入朱家,侯爷?”
“当然。”昌隆侯笑,霍海啸示意下,数名士兵冲进人群中精准抓走柴家的漏网之鱼,被抓捕的几人撕心裂肺冲朱太夫人喊姑母姑祖母救命,朱窅絜和两个同母哥哥握起拳头,朱太夫人目眦欲裂好像在被人拿刀割她的血肉:“住手!”
话落,没有效用。
嚣张惯了的老太太气血涌来,往前冲去,朱芑适看眼父亲,没做反应,翟丽笑了,当霍家还能给她脸吗?
众目睽睽下,霍海啸把妨碍公务的踢翻,朱太夫人趴在地砖上抽搐几下,一时间真的爬不起来,朱窅絜三兄弟看向父亲,宾客们也看昌隆侯。
昌隆侯神情淡淡没有言语。
“打搅侯爷了,告辞。”
“世子慢走,本侯不送了。”
“留步。”霍海啸率队离去,走了,走了?真走了?!薛述嘉神经大作,狂拽他大哥,他们不一起走吗?谷王又比黄连苦,薛述聪让他冷静,没看霍海啸只带十几人来,昌隆侯还很好说话,你当昌隆侯为什么那么好说话?他们一起走还能走得掉吗?
“那我们怎么办呀?”
返回暂住的客舍,薛述嘉颓丧,薛述聪安慰倒霉弟弟:“霍海啸和原牧烈率两千铁骑驻扎在城外呢,昌隆侯没那么容易抓住他俩,放心吧。”
“可我们还是瓮中鳖呀。”薛述嘉难过。
“昌隆侯的老娘打算今夜放火烧死我们。”薛述聪知会,薛述嘉跳起来:“什么?”
“你放过我的耳朵吧。”晏霁之劝:“昌隆侯等着拿赎金呢不会让你死的。”
“但是给我们个教训,他是不介意的。”班蕴堂补充。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帮这老太太把火烧旺,我们趁乱出去。”薛述聪嘱咐道:“成败就在今晚一举了,若是失败了没能出去,我们就等着家长来交赎金吧。”
你们为什么都轻描淡写?薛述嘉真觉得危险啊:“大哥,没那么惨吧?”
薛述聪午睡去了不想再理他,晏霁之宽慰个养精蓄锐吧就也走了,班蕴堂安慰他不必太焦躁总归肯定能出去的,薛述嘉看看谷王,忧伤地去多囤点水。
入夜,亥时,朱家渐趋安静,数千里外的皇宫中,杭婕妤走进芷筠斋。
两个人密谈过,霍鹣娇恭维她:“你可真是个好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