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你可以选择一个。”
“吾选最后一个,被王关在殿中。”他笑嘻嘻地回。
我无语:“那是折磨你还是折磨我。”
“有吾这名美人在侧,不该是享受?”他仍是如此的厚脸皮,说到美人的时候,还颇为自恋地理理根本不存在的刘海,把脸凑到我面前。
我抬手推开,顺便狠狠弹他的额头:“我说了,再提那本书我就把你推进水里。”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就一本书竟然让他来来回回的调侃,早知道当年就把那本著作毁尸灭迹。
缎君衡捂着被弹痛的额头,看我一眼,竟露出扼腕的神色:“王真是不解风情。”
解谁的风情?你的?我看还是免了,不想惹麻烦上身。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蹭晚饭。”看穿了他的盘算,我叹一口气:“想留就留吧,何必绕一个圈子。”
是说缎君衡经济真的那么困难?连晚饭都吃不起,每日都想方设法死赖在这里。
我是不是该给他发点工资。
嗯,回头和户部打声招呼,给他支点银钱,免得真的饿死,丢的还是我的脸。
虽说这是他的目的之一,不过怎么就有点微妙的不开心。
他双手支在桌上,捧脸看我,“王一起?”
“嗯。”我起身示意他跟上,“你方才不是想要奖赏,以后我准你留下用晚饭,走吧。”
缎君衡闻言总算露出满意的笑容,起身跟在我身边,没大没小地搭住我的肩膀:“吾要餐餐有鸡腿。”
我捏着他的手背挪开,大热天的不要靠着我,虽然功体在身并不会觉得热,但我看着热:“少得寸进尺。”
“好行简,乖行简,就从了吾吧~”他死皮赖脸。
我果断:“不要。”
缎君衡撞撞我肩膀:“对吾何必这般无情。”
你什么人自己没点数?
我冷酷无情再次掀开他:“对你有情才是恐怖故事。”
真·恐怖故事。
我连想都不敢想。
缎君衡跟在我身旁欲言又止,最后化作幽幽一叹。
任重而道远啊。
2.
缎君衡的工作热情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在宫内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印在他手上之后,他才逐渐消停下来。
我的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尤其是其他大臣总是用一种想说又不敢提的眼神看我,最终委婉地劝我。
大意基本是“管管缎君衡,他快把别人卷死了”或者“王是否有意缎氏族长”
大夏天的说这个恐怖故事,就算是我都会背部发寒。
不过多亏缎君衡对此事非常热衷,中阴界上下对阴魂的处理效率大为上升。
被众人烦到这个地步,缎君衡要说不说,属实是个人才。
烦人的才能无人可及。
我当然否认‘属意缎君衡’的这个谣言,不过是想减少点工作量,还不至于要成婚的地步。
可是这个口一开,有些事儿精闻着味就上来了,追问我成婚的事情,无非是说国不可无后。
话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大哥还有个儿子?
本来就是临时工,还想我转正,想都不要想。
当然,关于我放权给缎君衡的事情,朝内并非全无意见,自有人觉得他既为帝师,再掌后印,加非次之荣,实在恩宠太过。又疑他上惑圣聪,非人臣所宜,愿我防察。
对这番论调我向来当耳边风,说多了我干脆收拾东西,一副我走了,这破工作谁爱做谁做的态度。
真当我很喜欢这个王位不成?
时隔多日,众臣总算又想起目前的王对王位毫无留恋,根本就是被迫上任的事实,一时也不敢在我面前谈起此事。
——想宠就宠吧,总好过离国出走。
大臣眼里写满这句话。
我:……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和缎君衡真的半点关系没有,单纯是觉得他好用。
算了,真计较这些就输了。
今日也很想退休却因为没人接手中阴界而不得不继续工作的我愤恨无比地批折子。
折子批到一半,我忽然觉得今天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嗯……
是哪里不对?
茶水的温度不对?今天阳光的角度不对?折子的数量不太对?
好奇怪啊,这莫名的违和感到底是哪里来?让我总有种不太得劲的感觉。
一个上午,我都因这奇怪的感觉而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负责伺候的宫女迈着摇曳动人的步伐进来,悄声提醒我用餐时间到了。
“孤知晓了。”我放下折子起身,双手抬起伸了个懒腰,随口唤了一句:“走吧,缎君衡。”
无人应声。
唯有宫女小心地抬头,视线扫过殿内一圈,轻声说:“帝师今日未来。”
声音落下,空旷宫殿泛起淡淡回声,随着从窗内蔓延入的秋风,轻缓拖曳四周垂下的纱帐。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缎君衡这几日请假了来着。
怪不得觉得今日这般安静。
早已习惯用餐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下子回到独自用餐的日常,居然会觉得不习惯,甚至出现连胃口都略微消退的情况来。
思及此,我不由得露出了惊悚的神色。
完了,难不成我变成了什么,没有缎君衡在旁边吵闹就受不了的受虐体质吗?
缎君衡,恐怖如斯!
见我愣在原地没有出声,宫女再次开口:“王?”
我回过神,挥挥手说:“你下去吧。”
“是。”她曲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
侍女停下脚步,抬首投以疑惑的视线。
我皱着眉,一会觉得问缎君衡什么时候消假就输了,回头指不定被他怎么嘲笑是不是想念他;一会又担心他该不会独自一人在家里搞出了什么麻烦,才迟迟不来上值。
纠结再三,我还是下了决定,“去准备一些补身的药材,孤稍后要用。”
“是。”宫女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轻掩嘴唇退了出去。
独留我略起恼羞成怒的情绪,想着要是让我发现缎君衡请假在家摸鱼他就完蛋了!
*
东西是准备了,但要以怎样的借口上门又成了一个问题。
在宫中又磨蹭了三天,终于在日色将西的时刻,我憋着一口气迈出宫门。
只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又开始纠结,纠结自己上门会不会被缎君衡取笑。
拎着药包在门前左绕一圈,右绕一圈,绕得周边居民都以为我是来踩点的小偷,还偷偷叫了巡逻的士兵来指认我。
当然,他指认不会成功。
反而把巡逻的领头吓了一跳,连连问我有什么可以让他效劳之处。
我:……
打发走巡逻的头领,我想着这么下去不行,指不定第二天朝中就传出了莫名谣言。于是我绕着缎君衡居处一个走了半圈,直走到角落不显眼的地方,一跃而上攀上墙头。
霜风乍寒,斜阳渐渐向西边沉下去,浸夜夕阳将院中景色晕染成一片橘红,微风一过,粼粼然池面皱碧铺纹,明灭点点,折射在飘荡柳丝上,摇曳换几许情抚。
院落里,人间暮色四合,缎君衡沐浴在如酒一般的余晖之中;池塘边,阵阵微风吹来,细柳在空中飞舞,来回擦过我的眉眼。
久久凝望。
蹲在墙头不上不下的我。
抿着唇角想笑又不敢笑的缎君衡。
我果断翻了个白眼,拎着药包扭头就要跑。
“王今日好兴致。”蹲在这里半天为了逮人的缎君衡,怎么可能放过好不容易送上门的礼物,他轻咳一声笑道:“这莫不就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自重。”眼看逃不掉,我干脆回过身跳下墙头,走到他旁边仔细观察:“你灵力耗损不少。”
“咳咳,是啊。”缎君衡平日里本来穿的就厚,现下居然还披了一件外衣,看起来毛绒绒加倍。他好整以暇地任我观察,取笑道:“再次见王爬墙,倒是让吾怀念非常。”
就知道会被他调侃,我啧了一声,警告道:“我不介意让你伤上加伤。”
“哎呀,可饶过吾吧。”缎君衡瞧见我手上拎了东西,了然道:“来看望吾?”
“嗯。”都被抓了个现行,否认也没意义,我点头把东西交给他:“看你无事,我先离开了。”
缎君衡却没接过,反而把手藏在外衣里,笑眯眯说:“难得来一次,何必匆匆离开,留下来与吾一同用饭如何。”
不如何。
但仔细说起来,确实有点想念魅生的手艺。
绝对不是想和缎君衡一起吃饭。
我不发一言,背着手率先走在他面前,往院内走去。
看我默认的态度,缎君衡脸上笑意更胜,快走两步跟上我:“好行简,等等吾。”
谁是你的好行简?我斜眼瞪他。
可惜缎君衡脸皮太厚,这眼神杀对他毫无作用不说,他甚至得寸进尺地往我身上靠,原本藏在外衣下的手更贼溜溜地摸到我肩膀上,骤重的体型,压得我一个趔趄。
“吾受伤走不动。”他理直气壮的辩解。
我冷笑一声:“要不要我把你的脚剁了,以后好名正言顺的当个废人。”
天天就知道往我身上靠,不知道他好大一只,体重感人吗?
迟早被他压得矮一寸。
缎君衡根本没在怕,反而拖长了声音,佯装唉叹一口气:“那就只好劳你照顾吾下半生。”
我嫌弃的看着他,一双眼睛写满‘不要’。
接而无情的甩开他手臂,快走几步远离粘人狐狸。
“等等吾——”缎君衡在后面走着走着,忽然咳出几声,似乎一下子就变得虚弱起来。
我脚步一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身走到他身边,不情愿地伸出手扶向他腰背:“我上辈子肯定欠你什么。”
不然怎么会在这辈子吃上名为‘缎君衡’的苦。
“你果然还是心疼吾。”缎君衡嘴角明显挂着算计的笑容,狐里狐气地把脑袋搁在我头上,连被我发间的簪子刺到也不动弹,“吾的好行简。”
我啧了一声。
“再废话两句我把你丢进水里。”
都说了,谁是他的好行简。
缎君衡立马闭嘴,头在我发间用力蹭了蹭,满足地笑出声。
我:……好烦,好想退休。
魅生看到我出现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而看到一把年纪还赖在我身上的缎君衡的时候,脸上就剩下了无语。
看吧,连你义女都觉得你不要脸,祸害中阴界的现任王,你名义上的学生。
用完饭后,我把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材交给魅生,让她炖好给缎君衡喝下。
原本还一脸笑容的缎君衡,突闻晴天霹雳,弯起的嘴角都不由得下滑一个弧度,看着我的脸色小心试探:“其实吾好很多了。”
你竟然也有怕的东西啊?
本来打算用完餐就走的我改了主意,稳稳坐在椅子上,甚至拿起茶杯喝水,一点都不给他面子,直接翻旧账,“我记得……方才不是有人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是啊。”缎君衡看我似乎不打算改变主意的样子,便咳了咳,假若无其事地认真胡说:“可吾一想起王愿意翻墙来见吾,吾大受感动之下,伤势瞬间好了大半。”
“正巧。”我意味深长地扫过缎君衡的脸,表情无比严肃:“我带的是补药,有事治病,无事强身,缎卿可不要辜负我一番好意。”
缎君衡:……
完了,王学坏了。
“一定要喝吗?”缎君衡嘴角再次下滑。
我巍然不动:“一定要喝。”
尤嫌话语的分量不够,我更加重语气坏心眼的补充:“这是王令。”
呵,让你非得推我坐这个王位。
也该让你尝尝来自王的苦头。
糟糕,他根本说不过。
眼看着魅生脚步声越来越近,缎君衡内心不禁打起小九九,算盘珠子拨得哒啦疯响——不行!虽说是王特意带来的探病礼物,可他真的丁点都不喜欢喝药,他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自己。
为了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