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古门带走了,于是只好一路追寻,最后跟古门弟子正面撞上。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张衾音耸耸肩。
“这根本说不通啊……以你初入灵霄的境界,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让你无知无觉到这种程度?”薛牧山有些狂躁地抓抓头发,又转向元钺,“这又是什么术法?简直从未听闻。”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最后还是元钺打破了沉寂。
“没有头绪就慢慢查。别杵着了,先回去吧。”
【11】
就这样,我跟着张衾音回了云栖峰,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住了下来,并开始真正的修行。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与尘世相比,渡落山的日子要沉静得多,寒来暑往,山中的景致却几乎没有变化,我也没有变化,元钺的回溯秘术几乎让我静止在了十一岁这年。
但我知道有些事正在发生变化,或者说即将开始。渡落山,或者说灵居界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张衾音从古门手中截下我,从而引起的风波,过了几年之后才逐渐平息,但从未被人遗忘。我偶尔会听见其他弟子议论这件事,他们没有什么恶意,却也从未真正接纳我的存在。
毕竟在灵居界,没有圣物指引,就算不上真正的圣地弟子,我在这里更像是一个客人,或者说,避难的人。
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渐渐习惯了闭门不出,也尽量少在人前出现。
这之后的几年,张衾音也几乎没有再下山,倒不是他不愿走动,而是被峰主禁了足。
有意思的是,这禁足令是由一只仙鹤衔来的。薄薄的一张纸片,落在小院的门前,上面“禁足”两个大字,铁画银钩,气势不凡,却让张衾音脸色僵硬了整整一下午。
仙鹤丢下纸片就扭头走了,翅膀一扇便跃入云间,身姿飘逸,仙气十足。想来这仙鹤便是云栖峰主的信使了。
这让我不禁好奇起这位从未谋面的江泛仙子,不知是个怎样的人物,竟能让我那素来行事狂傲的师父,被这一张纸片硬生生拘了几十年。
禁足在云栖峰,张衾音自然是不开心的,可我却有些暗喜。这样一来,我便有了大量的时间能跟在他的身边,学他那一身剑法。
果然,几年下来,就被我学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一些受境界所限无法施展的术法,比如灵域炼雪,我几乎能复刻他所有的剑招,只是威势要稍逊一筹。
“阿粮,你这样不行。”
张衾音总是反对我的做法,他觉得剑修一定要走自己的路,我这样完完全全学他的样子,总有一天是要后悔的,是迟早要把路走绝的。
他想让我去学点别的,但我不想去,这件事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就在我几乎要把之前的事逐渐忘却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我还记得那天正值盛夏,山林格外繁茂,重叠交错的枝叶绿得人眼前发晕。
张衾音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等到晌午时分才突然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用衣袍的前摆兜着一大堆金灿灿的果子,几步就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不懂为什么他明明有能装下一座山的灵器,却要这么用衣裳兜着果子。
“阿粮,看这个。”他捏着一枚金黄的果子递到我面前,“我在山里瞧见的,尝尝。”
那是一种枇杷大小,皮薄无核的野果子,吃起来香甜可口,汁水充盈。
自从张衾音被禁足,他没事就只能在山里乱窜,虽然不能离开渡落山的地界,却时常能从偏僻的深山里带出点野味奇珍,算是为数不多的消遣。
他带回来的东西通常只是自己图个新鲜,大半都给了我,这次也不例外。
可我见到这果子的瞬间,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一半。
说起来,这果子无毒,味道更是少有的不带一丝酸涩的甘甜,却不是我能吃的。
不,别说是吃了,只要闻一下,我全身便会长满红疹。要是咬一口,说不定能直接昏过去。
这件事张衾音应该再清楚不过,在我十岁那年,我曾经因为吃了一口这种果子,而整整发了三天的高热,险些丢了性命。
“我……我吃不了。”我确定这就是那种果子没错,有些惊疑地看向张衾音。
“吃不了?为什么,你不喜欢?”他的脸上是一无所觉的神情,显然也不是在开玩笑。
“你不记得了吗?我在尘世的时候,因为它足足昏睡了三天。就是这个果子没错。”我抱着一丝侥幸继续问。
“有这回事吗?”
“……有。”
显然,张衾音也意识到我不是在说笑,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因为有一些超出预期的事情发生了。
“师父。”我努力平稳声音,却还是带着明显的颤抖,“你老实告诉我,除了那两年间的事情,你究竟还忘了多少?”
他猛然抬头看向我,眼中除了茫然,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