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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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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潾终于没有再反驳,而是低头露出一个甜美而且毫无反抗能力的笑容,乖乖跟着我前进。她平时酒量奇大,见她胡言乱语,我也只能承认这小山村的自酿酒的确有几分烈性。又往前爬了几步,我看了看山脚下漆黑的夜色,实在不想走太远,忍不住对她提议道:“要不你就在这就地解决吧。”

叶潾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忽然听我这样说,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竟然扭捏起来:“什么……这样不太好吧?”

“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谁看你啊。”我赶紧往远处走了两步,背过身去:“我走远一点,你完事叫我。”

叶潾嘴里小声嘀咕了两句,还是不情不愿地蹲下身去,消失在一片漆黑的树丛间。我不敢回头看,百无聊赖地踢着树枝。此时我忽然想起寻找白桦树的任务,于是便赶紧扒着树干仔细查看,只可惜周围的树木无一例外,都没有标志性的白色树皮。我低着头观察四周,不知不觉就走得远了些。等我再从面前的树干上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一处洼地。而在不远的土坡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站在高处,看轮廓似乎是个人的模样。呆滞了半晌,我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我所在的位置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树桩,周围还有一些倒塌的树木和枯枝烂叶。

我不确定上方那人是否看到了我,更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人。我蹲在树桩旁边尽量缩小身体,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或是叫叶潾来找我,只能捂着嘴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希望那人赶快离开。

就在这紧要的关头,我的脚下不知道踩到些什么,竟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声音虽不大,但在安静的夜间却格外清晰。与此同时,那黑影忽然毫无预兆地大叫了起来,声音撕心裂肺,如同惨烈的哀嚎,在林间荡起阵阵回音。

我丝毫没预料到他竟然会发出这种叫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咚咚直跳。等我再抬头看时,那个黑影已经消失了,就和他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只有周围的树冠微微摇动的痕迹。

我又在坑底呆了会,才捡回手机,连滚带爬地出了大坑,四处探查黑影曾站立过的地方,却仍然一无所获。要不是刚才的嚎叫声被我听得真切,我恐怕还会以为是自己眼花。正巧这时,身后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叶潾打着手电快步走来,见到我时先皱了皱眉。

“发生什么事了?”

“鬼!叶潾,有鬼啊!”

被她一提醒我才缓过神来,不等她开口询问,忙把事情颠三倒四地讲了一遍。叶潾环视一圈周围,又抬头嗅了嗅空气,最终只是摇摇头道:“我没感觉到任何异常情况。刚才应该只是什么大型的动物吧?”

“可我看它像个人啊!”

“那就是猴子,要不就是猩猩。没把你吃了就算幸运。”叶潾又摇了摇头,拖着我的手臂想把我拽走,我挣脱开她的手道:“等等,我要留个记号。今晚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我明天早上要再来一趟,看看有没有脚印或者毛发之类的。”

叶潾再次摇了摇头,干脆随着我去了。我要来她的刀,在周围的树皮上刻了几个三角符号,又拿树枝在地上摆了个箭头形状。做完这一切后我稍觉安心,正打算抬腿要走,却发现我捡的树枝上挂着一片两个手掌长的灰色羽毛。这片羽毛有点大的出奇,我把它摘下来,不由得用手捻着根部转了两圈。

叶潾也凑过来看,发现只是一片羽毛后又把头缩了回去:“你捡那玩意干嘛?多脏啊。你想要的话等我们回去,我给你去广场上抓鸽子,半天能捡一兜子回来。”

“算了,就当留个纪念吧。”这片羽毛除了稍长些外,并没什么稀奇之处。我顺手把它揣在冲锋衣的衣袋里,和叶潾一同下山去了。回到饭馆时大娘夫妇二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但并未发作,我打着哈哈随意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并未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

又互相说了一会话后,我们便结伴回了旅店。大门旁接待处的窗子里一片漆黑,早已不见人影,楼梯间的灯光昏暗,墙根上蔓延着星星点点的霉迹,这幅场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其他三人的心情。大叔高谈阔论着一些观点,大娘频频反驳,夫妻俩时不时还会拌几句嘴,叶潾则在我身边断断续续地哼着歌。

很快夫妇俩就到了对应的楼层,与我们告别,我和叶潾也回到房间。我整理了一下床铺,打算在这里度过我们在奇怪村庄的第二晚。然而在我叼着牙刷洗漱时,叶潾竟然穿着外出的衣服,躺在床上看起电视来。

“……叶潾?”

她听到我的声音,才把眼睛从那台老式的彩色电视机上移开,朝着我慢慢转过头。雪花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电视机里正播放着画质古老的广告,轮流放送的图片上布满噪点,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有些模糊,正伴随着电流杂音徐徐传来。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冰冷而微弱,对于照明毫无作用,屏幕中传来的幽暗光线将房间映成一片蓝色。叶潾的脸在这种蓝色灯光下,几乎呈现出一种冷色调的惨白,她一声不吭地靠在床头,只把脸扭过来,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心里无端感觉有些发毛,只好脱了外套,连同怀里的羽毛一起扔在背包上,又朝她走近了两步。叶潾的目光随着我的动作而转移,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我只好勉强笑了一下,对她开玩笑道:“怎么突然看起电视了?莫非是喝得太多正在醒酒?”

叶潾把头扭了回去,目光重新落在远处那方小小的屏幕上:“不是。”

“那我们赶快睡觉吧。”

“不。我打算休息一下。”叶潾拒绝了我的提议,并伸手关掉了灯。这下全屋唯一的光源就来源于那台电视了。我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床边,侧身对着叶潾躺在枕头上。叶潾依然保持着靠坐的姿势,直直地盯着屏幕。她的上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我只能看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对我说话:

“今晚我过得很开心……不止在今晚,是来到这里后的几天都是这样。”

“真的假的?在这种破地方?”困意上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这么喜欢乡土风情的话,你去和外婆住呗。”

“在这里的生活让我感觉很放松。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彻底的休息。”叶潾的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不用去管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无论外界出现了多大的问题,也不会降临到我头上。”

“你说得也对。”我打了个哈欠,已经没有精力回答她的话,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毕竟这里信号实在太差了。我们在村口住的时候还好,一到腹地好像一点网络都接收不到了。我觉得我现在活得像个原始人……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叶潾没有说话,一心一意地盯着电视屏幕。伴随着音响里传来催眠般的舒缓配乐,我的眼睛也合上了。在彻底闭眼之前,我似乎发现叶潾身上少了点什么东西。但头脑混沌,一时间竟记不起来了。

……

我是被忽然增大的电流声吵醒的。

“寻人启事,女:刘桂兰,五十三岁……离家时穿红色上衣,黑色棉裤……于十月二十日上午走失,下落不明……请快点回来,您的家人很担心您……男:张军……”

叶潾的床上没有人。

我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电视机仍在工作,蓝色的光芒充斥着房间。保健药品广告已经播完了,现在播放的是深夜才会出现的寻人启事。在深蓝的显示屏上,失踪者的彩色大头照片缓缓滚动着出现,为防止误认情况,人像的眼部都打着厚码,在老式电视机模糊的画质上显得有丝诡异。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仍然不疾不徐地念出失踪者的讯息。我迅速扫视了一眼房间:房门关着,叶潾不在房间里。

“叶潾?”

呼喊过后没有任何回应,我迅速穿好衣服。这间屋子面积很小,没有能躲藏一个成年人的可能性。寻人启事已经放送结束,电视中没有新的节目可以播出,因此只是静静地保持着蓝屏的待机模式,夹杂着嘶嘶的电流声。我走过去关掉了电视,在一声尖锐的杂音结束后,房间内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屋内没有开灯,蓝色的窗帘虚虚掩着,从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月光。

借着这点幽微的光亮,我看到窗边的木质书桌上正摆着一个两端翘起的东西,走近才发现是那片被我捡回来的羽毛,估计是飘落到地上后被叶潾随手捡起了。

我把它硬质羽轴的末端捏在手中,下意识地旋转两下,灰色的羽毛在光线的映衬下,泛起了细小的彩色偏光。我心中若有所感,总觉得对这情景似曾相识。想了想,我便调出手机摄像头,对准桌上那片羽毛。

第一秒钟,羽毛平稳地停留在镜头下,但随即屏幕中的画面就变得反常起来,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最后只剩下频频闪动的色块。

大有问题。

为了保护我的镜头,我连忙将相机关闭了。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之前我在山上遇到的那东西绝对不是人类。只怕这座村子里除了老村医,还有更多怪物隐藏在暗处。

住的时间越久,我就越能发觉村子的怪异之处。但叶潾的反常也很让我担忧,尤其是她今晚忽然消失的举动。想到这,我便拿出手机拨打了叶潾的电话,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电话另一端显示无人接听。正疑惑间,我发现叶潾空着的那个床上似乎有什么微微发亮的东西,便走过去查看,才发现是她的手机倒扣在被子上。

我心中疑惑,不知她为什么没有把手机随身带着。顺手把它从床上捡起,才发现屏幕上除了我刚刚拨打的记录,还显示着几个别人的未接来电。这些号码各不相同,却都是由随机的八位数字组合,看着并不像舅舅那里的电话,不知是谁打来的。

我把她的手机又扔回桌上,联系不到叶潾,我拿着也没用。我拉开窗帘,推开窗子探身望去。楼下的街道空空如也,午夜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浓厚的酱紫色,月亮在橘红的薄云中缓缓穿行,远处的群山依然是一片岿然不动的棕黑色块。窗外没有一丝空气流动的感觉,既不热也不冷,就连常常能听到的虫鸣,此时也奇怪地一齐噤声。

我披上外套,拿了门钥匙,准备下楼看看情况。然而就在我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忽然听到外面的楼梯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声音自上而下传来,而且越来越近,好像有不少人正从楼上急匆匆地赶下楼。我不由得一怔,刚准备迈出门的步伐又收了回去,将耳朵贴在门上查看情况。

我第一反应是可能发生着火或地震,但有些奇怪的是,走廊里的人群并未大叫或呼喊,除了匆匆的脚步声外,人们都安静得出奇。想到这里我便又跑回窗边,从三楼的窗外朝下望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眼令我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街道转眼之间已经被拥挤的人潮填满。

沿途的大门一扇一扇地打开,人们从楼上下到地面,走出屋门,来到街道上。如同行军蚁的迁徙一般,没有任何交流,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他们缓慢而沉默地汇入逐渐壮大的人潮,所发出的只有凌乱而聒噪的脚步声。在午夜时分紫红的天空下,人们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我彻底愣住了,全身都涌上一股寒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半夜忽然聚集?他们要去哪里?到底要做什么?此时我也顾不上什么害怕的情绪,抓着手机飞奔到楼上,进了房间反锁房门,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就扒着窗子向外望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集中在之前做仪式的空地上。围绕着广场的形状,人们环绕着古戏台,开始有规律地形成层层叠叠的圈形,在此间依旧没有一句交流。古戏台上的那口铜锅下,不知何时已点起一堆篝火,摇曳的火焰足有两米高,焰心呈现出奇异的亮蓝色,舔舐着弧形的锅底。铜锅里的油脂燃烧着,发出阵阵浓烈的荤香。

聚集到广场上的人有老有少,不分男女,既有本村人,也有外乡人。这些形色各异的人如蜂群般涌动不安,在某一个瞬间毫无预兆地全部定在原地。广场上的静寂落针可闻,只有木材燃烧的轻微噼啪声隐隐传来。就在诡异的气氛中,人群静默片刻,忽然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左右摇晃的动作。没有经过演练和交流,人圈的晃动格外整齐划一。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少数民族围着火堆跳舞一样。

我大气都不敢出,藏在窗帘后看着人们的异状。人圈持续晃动,忽然从爆发出一声整齐的吼叫: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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