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几天的讨论，《代号.星》最终的类型为动作角色扮演，是内购游戏，电脑端玩家与手机端玩家可联机，全平台互通。

《代号.星》的故事发生在浩瀚的太阳系，神秘、黑暗与死亡是这里的主题。在游戏里，玩家将扮演地球上的唯一幸存者“伊洛”，前往星空探索地球毁灭的原因，并逐步发现世界的真相，成为“神明”。

游戏原来设定的设定为，主角是自行从地球上醒来，开启冒险，后来经过Luo的提议，林素参考了前段时间爆火的3A大作：《不可名状的赛博世界》的设定，将主角自行醒来改为主角被太阳系中的几股势力唤醒，这样玩家可以选择跟随哪个势力，借此选择技能和职业，自由度更高。

除此之外还有大组织里的小组织，以及形形色色的NPC，这些组织与NPC都会与主角产生关系，主角的每一次选择，也都将影响后续剧情。

这个游戏的世界观庞大，各个文明的设定与风俗只有个大致的框架，游戏数值和战斗设计也需要人手，林素在项目落地，搬进新办公楼那天就在各大网站发布了招聘，并着手挖自己的前同事。

当然，负责挖人的也不止他，姜裸和博谬也在四处挖人，余南溪甚至把自己的女朋友挖来了。

程序组现在是大佬齐聚，江衍压力山大，又开启了卷王模式。

而美术组这边，因为写实风格太难，要是角色面部的信息量不足，很容易造成一种像人，但又不是的人恐怖谷效应，林素不放心给别人做，于是承担了主角以及几个重要角色的原画、建模。

大多数项目的前期制作，都是由主美来完成，其他人只起到辅助的作用，而林素现在不仅是主美，他还是制作人，对内他要负责各组里的管理、招聘，对外还得和公司高层画饼要钱，往后的商务与合作也是他负责。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林素已筋疲力尽，他干脆倒在办公室里，等江衍来把自己扛走。

现在临近十一点，公司众多部门都已熄灯，只有制作人办公室与程序组还有些许灯光，待到时针指向十一时，程序组的灯也灭了，脚步声在安静的写字楼里响起。

江衍开门的时候，林素还横躺在办公桌后面的三把椅子上，小腿垂下，裤腿微微上移，露出一小截白净的腿。

听到开门声，林素挣扎着抬起一只手，扶着办公桌边缘坐起来，揉着脖颈：“今天点外卖吧，太晚了。”

“好。”江衍走过去，坐在椅子的一角，等林素坐起来后，一头栽到林素的怀里，闷闷道，“宝贝，Enjoy好可怕，她明明是算法，代码写得比博谬还好，都快超过我的，我好失落，我没资格做你的主程。”

Enjoy是余南溪的女朋友，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曾是趣娱的高级算法工程师的，是工作室内除了江衍外简历最漂亮的人。

大部分算法工程师的编程能力都稍欠，而架构师一般由普通程序员晋升而来，程序必须写得好，能够同时做好算法，又能写好程序的人非常稀少。

Enjoy的确是优秀，林素无法昧着良心夸赞江衍，只好说：“她没你可爱。”

“可爱不能当饭吃。”江衍越说越委屈，扑在林素肩膀，发出了久违的嘤嘤声，“我不管不管，我要学美术！你们组的画师居然会写引擎，我除了写程序什么都不会，我好失败，我不要做组里最废的人！”

他抬头，眼眶说红就红：“不然我哭给你看！”

最好的咖啡是江衍的撒娇，林素听到他的声音，人顿时就精神了，揉捏着小朋友的头发：“好好好，我教你，你要学什么？”

目的达成，江衍离开林素的怀抱，抬头抹去眼泪，顺便把眼睛揉得更红：“我要学mg动画！”

林素把电脑关机，收拾桌面上的文件，闻言顺着话题往下问：“怎么想学这个？”

“今天下午三点，余南溪摸鱼，被我逮到了。”江衍如实回答，“他在做一个特别漂亮的动画，记录的是他和Enjoy的恋爱日记，打算结婚的时候给嘉宾看，我也想要。”

江衍眨眨眼：“宝贝，我可以求婚吗？”

“可以。”林素把江衍肩膀上的双肩包取下，拉开拉链，将自己的平板放进去，再还给江衍，准备走人，“婚礼也可以办。”

“好耶！”江衍背着双肩包，挽着林素的手，与他一起走出办公室，“那，我们今晚不吃外卖，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是你最喜欢的热血动作片。”

今天是周三，明天不休息。林素脚步顿住：“江衍，你不累吗？”

江衍垂眸：“我们好久没有接吻了，也没有……”

电灯将地板照得发亮，寂静的夜里只闻细微的空调声，办公桌上，一朵快要枯萎的玫瑰浸泡在半透明水杯中，林素记得那是今天早上，赵叙借口赔罪，给安酌送的花。

林素“嗯”了一声，垫脚，捧住江衍的脸，贴上他的唇。

江衍的嘴唇很干燥，脸色有点憔悴，张口就能嗅到一股味儿，看来最近又开始灌咖啡了。

“你想要吗？”林素问，“如果你可以的话，也行。”

江衍抓着他的手臂，把人抱在怀里：“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放松一下。”

林素闷哼一声：“现在忙，等游戏上线后就好起来。”

“我担心你。”江衍说着，竟还委屈了起来，“宝贝，你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在十点前回家了。”

“你不也是？”林素反问，推开他，推开电梯门，站在走廊内回首，“快点，走了，我们回家。”

“哦。”

.

深夜，东大街的路灯照亮地面的积水，黑色网约车飞驰而过，积水溅到人行道的垃圾桶上。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如果林素还醒着的话，肯定能够认出他是天姿工作室群《永恒》组去年被辞退的数值主程。

车后座，林素倒在江衍怀里，他忙碌了一天，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事，见江衍在自己身边，便放下心来睡觉。

江衍搂着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思考某些很重要的事情。

借着后视镜，司机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在导航的指示下转动方向盘，驶入另一条路。

“你们在贝里斯工作吗？是策划还是程序？”司机突然出声，扯着嘴角笑。

“我不在贝里斯。”江衍回答道。

“哦对，你在索达的游戏部门吧，无忧工作室？”

“嗯。”

绿灯恰好结束，司机在斑马线前停下车，回头看了眼林素，而后抬头，仔细打量江衍片刻，明白了他们二人的关系，回首把手放到方向盘上，盯着前面的红绿灯：“我盲猜一波，你的第一学历是不是二本，你是03年A视觉游戏设计系的毕业生？”

他转动方向盘：“你家里还很有钱，给北美某个知名大学捐了栋楼，送你进去镀金，你还挺有本事，竟真学了点东西，后来在硅谷工作？”

江衍一怔，脸上的血色褪尽，他下意识地抱紧林素，摸口袋掏现金，却摸了个空，打开手机给家里人发定位，并从卡里转了几万块钱出来。

司机正在认真开车，全然没发现后座的人有多么慌张，继续道：“唉，你是不知道我们亲爱的林主美发酒疯发得有多吓人。他当着咱们两百号人的面出柜，口口声声这辈子非初恋不可，还把酒吧的大门认成了你，边哭边怒骂大门，姜裸拦都拦不住。”

“说来，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江衍的手指悬在电话图标上，屏幕上报警电话。他小心翼翼问：“什么？”

司机道：“我说，你当年和林素，是怎么分手的？《永恒》组最大的未解之谜，林主美的金发甜心到底有多么优秀，才会让游戏圈知名的暴躁美人念念不忘。”

江衍沉默，司机满不在意，自顾自道：“唉，咱们这行猝死的人不少，你俩现是有车有房还有爱情，还都是天赋型玩家，35岁失业的诅咒奈何不了你们，你们的前途光明，还是悠着点吧，别猝死了。”

“林素以前也是这样吗？”江衍放下手机，问道。

“加啊，怎么不加？”司机答非所问，“不加班怎么行？哪怕是摸鱼，都得坐到九点才能走人，啧，傻逼资本家。”

江衍正要回答，就见林素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音，不舒服地往下移了点。

车内恢复寂静，失业的滴滴车司机，以及前途光明的架构师都被烦恼困住。

到了站，江衍把林素抱下车，回到家里。

他没有开灯，而是先把摸黑进入卧室，把人放到床榻上，才出去打开电灯，打开冰箱，把上周囤的预制皮蛋瘦肉粥拿出来。

卧室里想起电话声，江衍放下粥回去，打开房门，刺眼的灯光霎时刺进眼睛，本该在睡觉林素醒了过来，赤脚踩在地板上，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往电脑走去。

他的声音很沙哑：“嗯，好，我知道了，别焦虑，我们现在是美术风格试错期，最后不一定是写实风。”

“等确定好了美术风格，我会制作一本指导手册，告诉你颜色取用范围。很晚了，早点睡吧。”

电话挂断，江衍进门，半蹲在林素身边，把下巴放在电脑桌上，林素低头看他。

江衍说：“宝贝，很晚了。”

“我去洗个澡，洗完就睡。”林素脱下外衣，扔到床上。

走到出大门，他探头，把头伸进屋里：“或者，我们可以一起洗？”

江衍急忙摇头：“不不不。”

怕林素误会，他又补充：“很晚了，要是……怕明天起不来。”

林素笑了一下，抱紧浴巾去洗澡。

等洗完，他一头栽在床上，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打湿了枕头。

江衍叫了他两声，熟练地把人扶起来，去外面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夜已深，月亮被云层遮挡，这座承担了无数人理想的大都市仍处于工作中。

摩天大楼灯火通明。